第三章
“没有。打从你们的婚礼以后就没有。大轰炸以后那个夏天,有人告诉我壕屋给军队接收了。”
索林摇摇头。
“噢,没有,”他说。他不算真的在笑,不过下巴肉上爬了个满奇怪的自得表情,几乎是自鸣得意。何顿以前从来没在他下巴看到这种表情。“噢,没有。这点我有照管到。而且我的亲戚没有一个被拖去当兵。老哥,如果你有两把刷子的话,就可以要风是风,要雨是雨。
“不过我是要跟你说别的事。你还记得凯斯华的长画廊吧?玛歌跟我,”他润润唇,“在画廊楼上有一套房间。一人各有一间卧室和起居室,两间卧室中间是浴室,全在同一排。当晚我们——我们就在那儿。
“那晚我睡不好。不断打了瞌睡又醒来。约莫凌晨两点,我觉得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哼哼哎哎地呻吟,声音是从玛歌房间的方向传来的。我爬下床,探看浴室。里头好暗,我打开浴室灯,瞧进她卧房,房间一片漆黑而且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然后我就瞧见通往她起居间的门底下透出光。
“我走进里头,”索林说,“瞧见玛歌还穿着晚礼服,仰着脸瘫在躺椅上。她没有知觉,却动来动去发出呓语。脸色看来也很怪。”
索林顿了一下,瞪看地板。
“我吓住了,”他承认道。“我不想把其他人吵醒,所以就冲下楼打电话给医生。雪普顿医生15分钟内就到了。玛歌那时已恢复部分知觉,可是喉咙紧缩,身体僵硬,你晓得,她好像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说是因为过度亢奋神经紧绷,也许没什么。我们把她扶上床。医生给她服了镇定剂,说他隔天早上会再过来。我整晚坐在一旁捧着她的手。
“可是玛歌没有好转:情况恶化了。隔天早上8点半时医生回来,我再次冲下楼请他进门。可怜的老雪普顿看来一脸沉重。他说他担心是脑溢血:我想是脑血管破裂的意思。当时好冷。不过屋里还没有人醒来。9点钟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就……死了。”
很长的静默。
索林悲伤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带着淡淡而平实的哀伤。索林瞪大眼睛看着他同伴,仿佛很想再多说点什么;不过他决定不要。他耸起厚实的肩膀,站起身来走向一扇窗户,往外看着花园。
“雪普顿,”他补充说,“开了死亡证明书。”
“噢?”
“以前没见过,”索林表示,把口袋里的铜板弄得叮当作响。“长得像张好大的支票,医生撕下死亡证明交给我,自己留了存根。照说应该寄到户政事务所的,可是我忘了。”
“我懂,”何顿说,但他根本不懂。
打从他今晚踏进这屋子开始,可有感到模糊的不安?可有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劲?胡扯!不过感觉的确如此:直觉看到黑水翻搅,危险的意象潜伏在视界之外,而且——最糟糕也最没理性的是——觉得希莉雅涉身其中。
“我懂,”他重复道。“你只有这些话要告诉我吗?”
“对。另外就是,可怜的玛歌葬在凯斯华墓园新建好的家族墓室。是圣诞节之后两天。我们……”
何顿声音里有个奇怪的音符稍嫌刺耳,抓住专心听话的索林的注意。索林停下叮当把弄口袋铜板的动作,从窗口转过身来。
“我只有这些话要告诉你吗?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顿做了个万般无奈的手势。“索林,我不晓得!只是……我从来没想到,玛歌的身体有那么差!”
“她身体不差。健康得很。谁都有可能碰到这种事。雪普顿说的。”
“参加派对过度亢奋致死?”
“听着,唐。你有什么理由怀疑雪普顿医生的能力或者信用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