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租司机看上去都快因为自己这合理的开价而心碎了,“不多呀,我的清晨之主!不过呢,”他愉快地说,“总该给点小费吧。”
“听着!”壮硕的绅士吼道,指着司机的脸,“你以为你是啥玩意儿啊?”
“您说什么,好先生?”
h.M.风风火火地在衣服里搜寻着,变出一纸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文,塞进司机手里。临走前,他要朋友给他弄一份阿拉伯誓词精选带回英国。前一晚几杯威士忌下肚后,这些语言学家们整出来一盛低劣、猥亵、富含各种侮辱意味的淫词艳曲,足以把一位穆斯林的灵魂冻个透心凉。
出租司机的面部一阵痉挛,五官全扭成了一团。
“谁?”他指着那张纸。
“你”h.M.说,又用一只手指战向他的脸。
“这是我?”
“就是你,”h.M.说,“混球”!
出租司机发出了嘶哑的叫声。
“仁慈而悲悯的安拉啊,”他用阿拉伯语哭嚎着,“看看这对我和我全家的羞辱吧!”
他随即往前一探,如蛇一般迅疾地从h.M.的衣袋里抽出了那长剪刀。
在任何一位来自西方的旁观者看来,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用那剪刀进行攻击,但东方的思维就要更为精细和繁复了。出租司机的目光已经—贪婪地—瞄上了h.M.鲜艳的领带,他微笑着往前一探,灵巧地一挥剪刀将h.M.的领带自领结以下一举咔嚓了。
“您是要像一头风流成性、始乱终弃的骆驼那样,”他问道,“赖掉刚才这笔账么?”
在眼皮底下被公然剪掉领带,委实是奇耻大辱,更兼对方这一举动还是蓄意为之。那么不加报复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扇记耳光、踹上一脚都不足以泄愤。
所以h.M.接下来的举动真可谓有理有据有节,只见他硕大的左掌迅速山击,揪住山租司机的领子,然后从衣袋里掏出那管胶水。陷于歇斯底里之中的司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厄运便从天而降。
h.M.的神情相当邪恶,他把胶管当成喷枪,直冲司机的左眼喷出一股胶水。随即,手碗一翻,又精确无误地把另一股胶水喷进司机的右眼。总而言之,他把司机抹了个大花脸,看上去就像是佐罗的面具一样。
“哈!”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笑道,“要钱是吧,嘿?”
随着司机的双唇间进出另一声凄厉的尖叫,他脸上的图案也完工了。h.M.将胶水放回衣袋,掏出一张五英镑的钞票,像贴邮票一样,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地粘在司机脸上。与此同时,旁边闪光灯眨了两眼,两家报社的将这一幕铭刻了下来。
“亨利爵士!”一个激动的女声。
h.M.转过身来,他和司机都没往意到身边已然围了一群兴致勃勃的旁观者。给饭店揽客的人,戴着金属袖章的阿拉伯搬运工们,都纷纷跑出车站,观众们从广场四周蜂拥而来。还有另三辆出租车以及随后一辆策马长嘶的四轮马车也前赴后继。海伦·洛林小姐挤在六位记者中间招呼着他。
“亨利爵士!我能和你说句话吗?”
“行啊,小姑娘!没伺题!你想说多少都行,等我——……”他停住了,“我的行李!”他咆哮道,“把我的行李拿回来!拿下来!”
凭良心说,出租司机阿波·欧瓦德的飞速逃窜,倒还真不是因为他贪图那几件行李。
很简单,他那险些失明的双眼只看到一张实实在在的五英镑钞票迎面而来。的确,钱到手的方式是不怎么正式,但既然是粘到了脸上,就意味着所有权归他了呗,天经地义嘛,阿波·欧瓦德自己说服了自己,于是未等乘客多想,便仓皇驱车而去。
他稍停了片刻,扔掉剪刀,把一只眼睛上的钞票展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