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角,一换挡,带着车顶上的三个皮箱嘎吱嘎吱开走了。身后有五十张嘴都在嚷着提醒他这行李——伴随着h.M.的怒吼—这愈发令阿波‘欧瓦德怒火中烧。
于是他放开方向盘让车子自生自灭,自己爬上车顶像猴子一样晃荡着。他拎起行李时,那五十张嘴都惊叫着发出警告,但阿波·欧瓦德不以为意。在埃及的蓝天下这光着腿的家伙更显癫狂了。
扔过来的第一个皮箱被一名阿拉伯搬运工接个正着。第二个不偏不倚刚巧落在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脚边(他正处在一种言语无法描摹的状态之中)。第三个箱子撞上了车站的外墙,破散开来衬衫、短袜、鞋子、内衣、洗漱用具洒满了人行道。
“祝你儿子在河里淹死!”阿波·欧瓦德尖叫匆,猛地缩回车内,恰恰来得及避免和一辆送奶的手推车亲密接触。
随后五分钟的景象真是不提也罢。
有人——很可能是阿尔戈斯通讯社的——递给h.M.他那被剪掉的领带,也有人——很可能是共同新闻社的——递给他剪贴薄。热心的阿拉伯搬运工们七手八脚帮着整理破散的皮箱,其后果令人欣慰:至少一套背面镀银的刷子和一副金的衬衫链扣从此不翼而飞。
这位大人物站在一号月台上时,总算略松一口气,他在前往亚历山大的三小时快车旁,看着面前这位身着灰色旅行外套、棕色双眸异常迷人的女孩。
“您……您还好吧?”海伦问道。
“老实说,”大人物答道:“不好。但愿不会随时心脏病发,然后一命呜呼。摸摸我的脉搏吧?”
那女孩顺从地照做了。
“糟透了,”h.M.怏怏不乐,“真是火烧火燎要人命。等我一离开这火焰山般的国家……”
“您是要坐火车去亚历山大?然后坐飞机回英国?”
“对啊,小姑娘。”
女孩眼帘低垂。
“其实,”她承认,“我让他们在旅行社给我订了您身旁的座位。我需要您的建议,亨利爵士,您是唯一能帮上我的人。”
“那么,好吧!”大人物说,并适度、自嘲地咳嗽了一下。此时旁边的记者正要拍照,于是他摘下帽子—露出一颗大秃瓢——二目圆睁作庄严勇毅、威武不屈状,直至闪光灯过后、照相机快门按下为止,然后又摇身变回了普通人。
“你刚才说什么呢,小姑娘?”他提示道。
“您应该已经从报上获悉吉尔雷教授的死讯了吧?”
“嗯哼”。
“以及那盏青铜神灯?”海伦说,“当然,其余墓中出土之物目前都在开罗博物馆。但埃及政府将青铜神灯作为纪念品赠予我们了。”
“青铜神灯”这几个字眼仿佛带了电,周遭的记者们顿时又骚动起来。
“打扰一下,海伦小姐。”国际特讯)的记者径直提问。
海伦转身面对他们。她显然对这些接踵而至、虽彬彬有礼但却如章鱼触手般难缠的间题甚为头痛,正努力保持冷静、挤出笑脸,装作这只是一次愉快的小型欢送会而已。
“很抱歉,先生们!”她高声喊道,踮起脚尖,仿佛是要够到后排的记者们一样,“但我无可奉告!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抗议声齐齐响起。
“时间还多着呢,海伦小姐!”
“就是嘛!”
“海伦小姐,再多拍一张就好啦!”
“能否拍张您凝视手中青铜神灯的照片?”
海伦笑得十分生硬:“很抱歉!先生们,青铜神灯在我的行李里面。”
“您回英国后有何打算,海伦小姐?”
“我要开启塞文大宅。”
“塞文大宅?它已经被封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