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到声音了。然后我听见一阵水声——你知道,还有剧烈的撞击声。再也没有什么故事比这更糟更赤裸裸的了。”
“他身边没有别人?”
“没有,”巴罗伸手抚着额头,用指尖紧按着额肉。“或者该说,不一定。这些树篱有腰部高,而——”
沛基没有机会问纳塔奈·巴罗这位极度严谨的律师所谓的“不一定”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时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从屋子方向传来。他急促地说:
“你是法律专家。他们就要过来了,不可以让茉莉看见这景象。你能不能运用职权制止他们过来?”
巴罗轻咳了两三声,肩膀一挺,像个紧张的演说者准备开场那样。他打开手电筒,朝屋子方向走过去,边用白光扫射着来人,但没射向他们的脸。光线照出了茉莉,后面跟着肯尼·墨瑞。
“抱歉,”巴罗的语调高亢而异常尖锐。“约翰爵士出了意外,你们最好别过去!”
“别傻了!”莱莉厉声说。她费劲地甩脱他,一路来到黑漆的水池边。所幸她没看见最初的惨状。她力图镇静,但沛基仍然听见她的鞋跟在石径上逆转的声响。他环住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她倚着他时,他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然而她边啜泣边吐出的话却十分耐人寻味。茉莉说:
“该死,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从她的口气听起来,沛基知道她指的并非她的丈夫。但是一转念他又愕然了,也许他并未真正了解她的意思。这时她的脸隐入黑暗之中,步履匆匆地回屋里去。
“让她去吧,”墨瑞说。“这样对她比较好。”
不过,墨瑞面对这类事情时的能耐并不如预期的好。他犹豫起来。然后他拿过巴罗手中的手电筒,将光线对准水池边的尸体。他轻轻嘘了口气,露出短髭和胡子之间的牙齿。
“你是否已经证明,”沛基问,“约翰·芳雷爵士不是正牌的约翰·芳雷爵士?”
“呃?你说什么?”
沛基重复问了一次。
“我什么都没有证明,”墨瑞严肃地说,“我是说,我还没完成指纹比对工作;才刚刚开始而已。”
“看来——”巴罗虚脱似地说,“你没必要继续了。”
的确如此。就各种事实和理由看来,芳雷的自杀并没有太多疑点。沛基看见墨瑞在点头,以他时而含混的态度,他点头的样子仿佛完全心不在焉,边抚着胡腮,像个努力追溯某件往事的老人。并非肉体的挣扎,给人的印象却是如此。
“可是你几乎可以确定了,对吧?”沛基焦急地同。“他们当中哪一个是冒名者?”
“我已经说过——”墨瑞不耐地说。
“是啊,我知道,但我只是问你,你认为他们当中哪一个是冒名者?你和他们谈过之后,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定见。毕竟这是关键所在,无论就骗局或者这件事故而言;你总不能否认这点吧?倘若芳雷是冒名者,那么他便有理由自杀,我们也必须接受这结果。但是,万一他不是冒名者——”
“你是在暗示——”
“不,我只是提问。倘若他是真正的约翰·芳雷爵士,他根本没有理由割喉自尽;因此,他必然是冒牌货。是这样吗?”
“未经检验证据就贸然下结论,”墨瑞说,语调带点鲁莽和率性,“是非理性心智最容易犯的。”
“你说得对,收回我的问题,”沛基说。
“不,不是,你误会了,”墨瑞像催眠师那样把手一挥,似乎由于这场争论失去重心而感到烦躁不安。“你推测这可能是谋杀的基础建立在,如果这位,呃,不幸的先生是真正的约翰·芳雷,那他就没有自杀的理由。但是,不管他是或不是真正的约翰,任何人又有什么理由谋杀他呢?倘若他是冒名者,为什么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