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乎是文盲嘛!她怎么改变自己的生活?本事是长不了了,这条路堵死了;要么再嫁一个好男人,就她?回老家找个一辈子没见过女人的农村老光棍可能还有可能。”
刘树芬又痛快地损了钱老太太一句,煞是惬意地喝了口咖啡接着演讲她多年的心得:“这条路也堵死了。那就只有不嫁了,这是唯一得到他人赞誉的机会,既可以以遗孀的身份从她老头的单位多要几年抚恤金,又能够洋洋得意地到处宣扬自己的品格高贵,你想是不是?”
木兰又眨眨眼睛:“好像是。”
“所以嘛,不管是不是真金,没经过火烧就不能整天自吹纯度好,品质正,是不是?我年轻的时候……”刘树芬又忍不住说起了她被男性追慕的往事,同时用手矜持地抚了抚自己满是小卷的头发,从容地暗示自己就是那倍经冶炼的女人,而某些人根本拿不到火边。
木兰心里一时涌上说不出的滋味,虽然老教师已经如此自得了,无须旁人的怜悯,可她还是忍不住为老教师生错时代而遗憾,那是一个不能烫头、不能表现女性特征、不能按自己的意愿爱美的年头,当年她为在现在来看毫无过错的“过错”受到孤立,压抑着天性,以至于现在要靠不可靠的回忆来增加满足了。
对面似乎没有意识到木兰的心思,话题依然持续在往昔的“辉煌”上,好在不长的时间后,仿佛下课前的重点终结,话头自动转回了关于道德的评价:“所谓道德这种精神上的东西,其实最初都是来源于最现实的社会需求,这可是我几十年的心得。”
“我想你说的对。”木兰慢慢地说。
木兰的赞同令她很满意,因此顺利地把话又推进到具体的人:“有些人确实是旧道德的牺牲品,但也是一些人利用的工具,包括那些看起来像牺牲品的人。”
木兰看着她,没有回答。
“记住,年轻人,所有无能的人都喜欢用自虐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并挟以自重,再以此为武器折磨能折磨到的每一个人。”她十分哲学地收了尾。
看着木兰无语的表情,对钱丽鹃的憎恨使她又忍不住强调出来:“我想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女人。”
“我知道。”木兰立刻保证,随即又诚恳地补充,“我真是感到收获很多。”
这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