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加贺又带上杉去了西饼店。店里有个喝咖啡的地方,两人在那里坐下。这里的蛋糕很有名,上杉却和加贺一样只点了冰咖啡。
“这个店好像是……”
“对,就是三井峰子女士被杀前来过的店。”加贺看了一眼蛋糕柜台,“那个店员记得三井女士接电话时的情景。”
“这家店原来是你查到的啊,怪不得我们上司什么都不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回答之前,我还有事要告诉您,我会按顺序说。”加贺喝了口冰咖啡,开始讲述。
他从仙贝店的故事讲起,说出入那里的保险推销员有犯罪嫌疑,却出于某一原因不如实道出不在场证明。
然后是料亭,这与三井峰子房间里的芥末人形烧有关。他又说起三井峰子常去的陶瓷器店、认识她的钟表店老板、她的翻译家朋友等。每一件事都和案件本省没有直接关系,但上杉听了却不由得心生感叹。这个辖区的刑警执著于那些谁也不在意的细节,即便和案件无关也绝不放过,试图弄清每件事的真相。
加贺终于说到了这家西饼店。让上杉意外的是,这和刚才他们见到的清濑弘毅有关。三井峰子曾误以为这家店一个怀孕的店员是儿子的女友。
“就是她。”加贺将视线投向站在蛋糕柜台后的店员。她的腹部的确已经隆起。
“她以为儿子要有孩子了,所以非常高兴地搬到附近。但她儿子立志要当演员,没有固定工作。她觉得该做点什么,开始考虑向前夫所要精神赔偿金——是这样吗?”上杉问,“怪不得那个少爷变了。”
“他之所以改变,还有其他原因。”
加贺先说出结论,接下来的话让上杉更加吃惊。他说疑似为清濑直弘女友的宫本,其实是他的女儿。
“他们还没公布此事,所以还请保密。”加贺说道。
上杉晃着脑袋说道:“没想到案件背后还有这样的事。要是这样,儿子也该好好干了。他应该体会到了父母的爱。”
“上杉先生,就是这样。”加贺探了探身,“我工作时经常想,残忍的凶杀案发生后,我们不仅要将凶手抓获,还有必要彻查案件发生的原因,否则同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真相中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清濑弘毅就从中学到了,所以才变了。但您不觉得还有人应该改变吗?”
上杉正拿吸管搅动冰咖啡,闻言停下动作,看着加贺。
“你想说什么?”
“您应该知道岸田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坦白呢?”
上杉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因为您能理解岸田的心情吗?您真的觉得这样就行了吗?”
“所以啊,”上杉抬了抬下巴,盯着加贺,“你想说什么?能说得明白些吗?”
“那我就直说了。”加贺严肃起来,目光中带着上杉从没见过的锐利,“只有您才能让凶手松口。请务必问出真相。”
这个人——
他果然知道,上杉心想。加贺明知上杉在三年前做了那么愚蠢的事,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我已经不想出风头了。”上杉平静地说道,“我是个非常卑劣的人,根本不配当警察。当时我提出辞职,但在别人的劝说下打消了那个念头。可我现在很后悔,觉得当时应该辞职。”
“何不将您悔恨的心情告诉那个人呢?”
上杉拿起咖啡杯轻轻摇晃,杯中的冰块哗啦作响。
“别胡说了。”他小声说道。
岸田要作比上杉上次见到他时更瘦了。他脸色憔悴,眼窝深陷,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肩膀上的骨头,好像一副骸骨穿上了西装。
他没有正视上杉,也没看其他地方,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