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
孩子。
理查德含混不清地嘟哝着:
“既然你在这里上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他的呼吸逐渐和缓、平稳起来,他睡了。她的手仍然抚摩着他的头。
然而,她的眼睛却呆滞地凝视着前方的黑暗,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理查德,”西奥多拉说,“难道你不认为你最好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我吗?”
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们晚饭前一起坐在客厅里。
理查德心里惊了一下,脸上泛起红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回避道。
“不明白?”
他迅速地瞟了她一眼。
“当然还有——呃——细节问题。”
“如果要我帮你,我应当了解全部情况,你不这么认为吗?”
他诧异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认为我想要你帮我?”
她有些愕然。
“我亲爱的理查德,我是你的妻子。”
他突然笑了,笑得依然那么迷人那么无忧无虑。
“你是的,西奥,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妻子。我这人永远不能忍受丑脸婆。”
他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是他的习惯,每当他遇到烦心事时他就会这样。
“我不否认从某种角度上说你是对的,”他停了一会儿说道,“确实有什么事情。”
他打住了。
“什么事情?”
“这种事太难向女人解释了。她们总会误解的——试想一下,一件事情并非——呃,它实质上所指的内容。”
西奥什么也没有说。
“你知道,”理查德接着说,“法律是一方面,而正误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方面。我做一件事情,可能非常诚实、正当,可在法律上也许不会这么认为。十次中有九次,一切都顺顺当当,可到了第十次——不行了,碰到了麻烦。”
西奥开始明白了。她暗自琢磨:“我为什么不感到惊讶呢?我内心深处是不是一直清楚他总这么遮遮掩掩的?”
理查德继续讲下去。他不厌其烦地试图把自己的意思解释清楚。西奥心甘情愿地听凭他在其冗言赘语的粉饰下掩盖事情的真实细节。事情涉及到一大宗南非的地产。理查德究竟在其中干了些什么,她无权得知。从道义上讲,他向她保证,一切都公平合理、光明正大;法律上——没办法,算是出了漏子;由于无法逃避事实,他已经把自己推到了可能受到刑事起诉的境地。
他讲述的过程中一直频频瞧他的妻子,他每每感到神经紧张、坐立不安。可是他仍然不停地为自己辩解,试图通过解释减轻他的过错,消除他的紧张情绪,而即使一个孩子也可能会从中看出他蓄意遮盖的那种赤裸裸的真实。最后,一阵竭力辩护之后,他的精神全然崩溃了。或许,西奥那双不时地显出鄙夷神色的眼睛最终摧毁了他苦苦支撑的精神防线。他坍倒在火炉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双手捂着脑袋。
“情况就是这样,西奥,”他伤心地说,“你说该怎么办呢?”
她立即向他走过去,跪到椅子旁边,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能做什么呢,理查德?我们能做什么呢?”
他抱住她。
“你说的是实话吗?你对我不会变心?”
“当然不会。亲爱的,当然不会。”
他不由自主地道出了实情:“我是个贼,西奥。剥去花言巧语的外衣,剩下的就是活生生的现实——我只不过是个贼。”
“那么我就是贼婆了,理查德。我们将沉浮与共、患难同当。”
他们沉默片刻。不大一会儿,理查德稍稍恢复了轻松活泼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