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只黑画眉
“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博宁顿咕哝道,“女人对吃的根本就不在意!”
他看了看周围用餐的人。
“这个地方很有趣。看到那边角落里那个留着络腮胡子,长相奇特的老家伙了吗?莫利会告诉你他每个星期二和星期四的晚上都来这儿用餐,风雨不误。他这习惯已保持了十年……他就是这儿的一个标志。但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干什么的。如果想到这些你不觉得这世界无奇不有吗?”
女侍者端上了火鸡,他问道。
“老人家老时间又坐在那儿了?”
“是的,先生。星期二和星期四是他的时间。但他这个星期一来这儿了,这让我很吃惊!我以为我记错了日期,以为是星期二!但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因此星期一可能是次例外吧。”
“有趣的习惯偏差。”波洛咕哝道,“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先生,如果让我说,我想他一定有什么烦恼或者不愉快的事儿。”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从他的举止看出来的?”
“不,先生……倒不是他的举止。他总是很平静。除了来、走时的招呼,他从不多说一句话。不说的,这是他的习惯。”
“他的习惯?”
“我敢说你们一定笑话我了。”莫利脸红了,“但如果有一位先生在这儿来来往往十年,你会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他从不吃板油布丁或者黑刺毒果,我也从没看到他喝浓汤……但星期一的晚上他却要了一碗浓浓的西红柿汤,牛排,腰子布盯黑刺莓果!好像根本就没在意这些东西!”
“你知道吗?”波洛说,“我发现这很有意思。”
莫利面露满意之色离去了。
“那么,波洛,”亨利·博宁顿笑了笑,“让我听听你对这一令人费解的现象的推断,显出你的最佳本领。”
“我想先听听你的。”
“把我当成了华生,啊?好吧,依我看那个老家伙去了医院,医生改变了他的饮食。”
“想想西红柿汤,牛排,腰子布丁,黑刺莓果?我想没有哪个医生会让病人这么吃的。”
“别太想当然,老弟。医生什么事不会想出来。”
“那么没有别的假设,只此一种?”
亨利·博宁顿说:
“嗯,我想还有这一种可能。我们这个不知姓名的朋友处于一种强烈的感情中,他为之焦虑,痛苦,以至于根本就没注意点的什么,吃起来味同嚼蜡。”
他顿了顿又说:
“你会告诉我你知道他当时脑子里究竟想着什么。你也许会说他痛下决心杀人。”
说完他不禁为自己的幽默笑起来。
波洛没吭声。
看得出来他很焦虑。他说他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的朋友马上反驳他,说这想法荒诞离奇。
大约在三个星期后,波洛又见到了博宁顿——这次见面的地点是在一节拥挤的地铁车厢里。
他们看到对方,彼此点了点头,各自抓住扶手随车摇摆着。车到了皮卡迪利广场站,大量乘客都涌下了车厢。两人在车厢前部找到了座位——那地方不靠车门,没有出出进进的乘客,很安静。
“现在舒服多了,”博宁顿先生舒了口气说道,“一群自私自利的人!你怎么叫他们往里动一动也不听!”
波洛耸了耸肩。
“你能怎样呢?”他说,“生活太多变化。”
“是这样,来去不定。”博宁顿略带悲哀的口吻说道,“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件事,你还记得我们在加兰特思德沃餐馆谈论的那个老家伙吗?我不该这么想,但他可能上极乐世界去了。他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