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友善的女巫
“至少过去这两年一直没人来住,现在屋子的主人是谁我都不知道了。”
“那你刚搬来的时候呢?”
“有位年轻的小姐常常来——听说是位女演员;至少别人都这么说。不过我们从来都没好好看过她,只偶而瞄到一点影子。大概都是周末深夜表演完的时候来,多半星期大晚上走。”
“真是个神秘的女人。”两便士用鼓励的口气说。“我也直在这么想,而且常常在脑子里替她编故事,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葛丽泰·嘉宝,因为她老爱戴墨镜,帽子又拉得低低的,不过后来我总算知道了真相。”她脱掉头上的女巫帽子,笑着说:
“我戴这顶帽子是因为我们在萨领教堂演的一出戏。你知道,演给小孩者的那种戏,我饰演女巫,”
“喔!”两便士有点惊讶,又马上补充道;“一定很有意思。”
“是啊,很有意思,对不对?”派利太太说:“我演女巫实在很适合,不是吗?”她笑着摸摸自己面颊,“你知道,我的脸看起来就像女巫一样,希望别人不要因此胡思乱想,觉得我眼睛好像也很邪恶似的。”
“别人不会那么想的,”两便士说:“我相信你一定是个仁慈的女巫。”
“真高兴你这么想,”派利太太说:“我刚才说过,那个女演员,我现在已经记不清她姓什么了,好像是马区蒙小姐,不过也可能不是,你一定不相信我想象过多少她的故事。我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或者跟她说话。有时候我想她一定非常害羞,非常神经质。记者常常跟踪她来,不过她从来不跟他们说话。有时候我又会想——你一定会说我很傻——一些关于她的不好的事,譬如她怕被人认出来,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女演员,而是警方的通缉犯。有时候自己胡思乱想也蛮有意思的,尤其是——没有人跟找们来往谈天的时候。”
“有人陪她一起来过吗?”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你知道,两家之间墙根簿,有时候的确会听到一些声音,我想她偶而的确会带个人来度周末。”她点点头,“一个男人。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需罢这么安静的地方。”
“结过婚的男人。”两便士仿佛也真的相信有这种事了。“嗯,一定是结过婚的男人,对不对?”派利太太说。“说不定跟她来的那个男人是她丈夫,想悄悄在安静的乡下杀掉她,再把她埋在花园里。”
“老天!”派利太太说:“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我没想到这种可能。”
“我想一定有‘某一个人’对她很了解,”两便士说:“譬如房屋掮客什么的。”
“喔,也许是吧,”派利太太说:“不过我宁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的,”两便士说:“我懂你的意思。”
“这屋子有一种神秘的气氛,让人觉得什么事都会发生似的。”
“没有人替她打扫房屋吗?”
“这里找人帮忙很不容易;因为附近根本没有住家。”外面的房门开了,原先在庭园耕种的那个魁梧男人走了进来。他走到洗手台旁;显然洗了洗手。然后走进起居室。“这是外子爱默立,”派利太太说:“来了一位客人,爱默上,这位是贝瑞福太太。”
“你好!”两便士说。
爱默士·派利是个看来高大而笨重的男人。近看之下,显得更为魁梧强壮。他的步伐虽然蹒跚,走路也很慢,但的确是个结实壮硕的男人。他说:“很高兴认识你,贝瑞福太太。”
他的声音很愉快,脸上也露着笑容,可是两便士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整个精神放在这儿。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茫然、单纯的神色,两便士怀疑派利太太之所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居住,很可能是因为她丈夫头脑不大健全。“他一直好喜欢庭园。”派利太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