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暂时离开,等有机会再来的。
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敲得比上次稍响一些。然而,希拉里还是坐着不动。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紧急的事,敲门的人会很快走开。
她的眼睛紧盯着那扇门。忽然那双眼睛因惊讶而睁大开来。插在锁孔里的钥匙慢慢地向后转动,猛地跳出来,铿锵一声落到地板上。接着门把手转动,门开了,走进一个男人。她立刻认出,这人就是那个在药店里买牙膏的面孔严肃得像猫头鹰一般的青年人。希拉里呆呆地看着他。她顿时惊讶得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那年轻人转过身去,把门关上,并且从地板上捡起钥匙,把它重新插入锁孔里,把门锁上。接着,他向她走过来,在桌子另一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他说了一句在她看来似乎是最不得体的话:
“我的名字叫杰索普。”
希拉里顿时满脸通红。她把身子向前探了一下,冷冷地、愤怒地说:
“请问,你以为……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严肃地瞧着她,并且眨了眨眼睛。
“真滑稽,”他说,“我来就是要问您这个问题。”他迅速地向旁边桌子上的药片点了点头。
希拉里厉声说: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您知道的。”
希拉里顿了一下,显然在努力寻找恰当的言词。为了表示愤怒。为了叫他走出这间屋子,她有多少话想说啊。然而,奇怪极了,好奇心终于获胜,使她没有说出那种表示愤怒的话。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地涌到她嘴边,她几乎不知不觉就把它说出来了。
“那把钥匙,”她说,“它是自己在锁里转动的吗?”
“哟,这个问题!”那青年人忽然像小孩一般咧开嘴笑起来。他把手放进口袋里,取出一个金属东西,递给希拉里检查。
“就是这个,”他说,“这是一个非常灵便的东西。把它从另一边插进锁孔里,它就能抓住钥匙,把钥匙转动。”他把那东西从希拉里手里拿回,放过自己口袋里。“小偷就使用这种东西,”他说。
“这样说,你是一个小偷?”
“不,不,克雷文夫人,请不要冤枉我。您知道我敲了门,而小偷是不敲门的。只是当我认为您不准备让我进来,我才使用这个东西。”
“为什么你要进来呢?”
她的客人的眼睛又一次瞟着那张桌子上的药片。
“如果我是您,就不那样做,”他说,“您知道,这一点也不像您所想象的那样。你以为,您只不过是去睡一觉,然后就不再醒来。但是事情却完全不是那样。会发生各种各样不愉快的反应。有时皮肤会发生痉孪和坏疽。如果您对这药物具有抵抗力,那就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起作用,这样就可能有人及时找到你,从而发生各种不愉快的事情。什么胃唧筒呀,蓖麻油呀,热咖啡呀,拍打推拿呀——我敢向您保证,这一切都是很不好受的事。”
希拉里靠在椅子上,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稍微握紧两手,强使自己微笑起来。
“你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人啊,”她说,“你以为我要自杀,或者要做那一类的事?”
“不仅仅是以为您要自杀,”那个叫杰索普的年轻人说,“我敢肯定您要自杀。您知道,当您走进那药店的时候,我也在药店里。事实上,我是在那里买牙膏。可是,那家药店没有我喜欢用的那一种。于是,我又去另一家药店。在那里,我又看到您在买安眠药。于是,我想这事有点儿古怪。因此,您知道,我就跟踪您了。您在不同的地方都买安眠药。这一切总结起来就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他的声调友好,随便,使人感到放心。希拉里·克雷文在注视着这个青年人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切伪装都抛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