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个上年纪的人。
希拉里要了一杯马丁尼酒。端酒上来时,她低声向服务员打听:
“靠墙坐着的那个老人是谁?”
“哦!”服务员像演戏一样向前倾斜着身子说,“那是阿里斯蒂德斯先生。他可是一个非常有钱——是的,非常有钱——的大富翁呀!”
向往着别人的万贯家财而想入非非,他不禁叹一口气,而希拉里则在仔细审视桌旁那个弯腰驼背的皱缩老头。原来是这样一个褶曲、干瘪、皱缩的小老头!不过,因为他的钱多,服务员就跑上跑下,来回侍候,并且,说起话来还得轻言细语,毕恭毕敬。老阿里斯蒂德斯移动一下位子。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光碰上了她的眼光。他注视她一下,就看别处了。
“并不是那样毫无意义嘛。”希拉里对自己说。虽然比较远,那双眼睛还是显示着才智和生机。
那个金发女郎和她的陪同者起身到餐厅去了。那个好像以向导和辅导员自居的服务员收拾盏碟时,在她的桌旁停下来,又对她说三道四起来。
“刚才那位先生,他是一位瑞典大亨。很有钱,是个头面人物。那个跟他在一起的女郎是个电影明星——人家都说,是嘉宝第二。非常妩媚……非常动人。但是,她一直跟他大吵大闹,其老账。没有什么能使她高兴的。她,怎么说呢,就是对这个地方‘烦透了’。在非斯城,没有珠宝商店,没有其他雍容华贵的女人称赞和羡慕她的打扮。她要求他明天把她带到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去。嗨,一个有钱的富翁并不总能享受心神的平静和宁谧。”
他这番颇有感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有人用手指召唤他;他飞也似地穿过平台走了,就像通了电一样。
“先生?”
大多数人都进去用午餐了。希拉里因为早餐吃得较晚,并不急于用午餐。她又要了一杯酒。一个漂亮的法国小伙子走出酒吧间,穿过平台,飞快地对希拉里投了谨慎的一瞥,几乎没有什么掩饰,好像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愿意上钩?”然后,他顺着台阶下到下面的平台上去。他下去时,一半唱,一半是哼法国歌剧中的一个片断:
沿着玫瑰红、月桂树,
梦想着爱情的温暖。
那些词在希拉里的大脑中构成一个小小的图案。“沿着玫瑰红、月桂树”,月桂树(法文“LAURIER”音为劳里埃),那不是火车上那个法国人的姓吗?两者有联系,还是偶然巧合?她打开手提包,寻找他给她的那张名片:亨利·劳里埃,新月路3号,卡萨布兰卡。她翻看名片的背面,好像隐隐约约有铅笔的字迹。好像先写过什么,以后又用橡皮擦去了。她尽力设法辨认这些字迹。“在何处,”一开始是这样写的,接下去她就辨认不出来了,最后她拼凑出来的是“丹坦”一字。她一时曾以为这是某种信息,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把名片放回了她的手提包。想必是他一度在上面写了某些语录,后来,就擦去了。
一个身影笼罩在她身上,她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阿里斯蒂德斯站在她和太阳之间了。他的眼睛并未看她,而是穿过下面的花园,眺望远山的轮廓。她听见他叹息了一下,然后突然向着餐厅一转身。衣袖扫着了她桌上的酒杯,一下子掉在平台上摔碎了。他马上很客气地回过头来说:“噢,夫人,真抱歉。”
希拉里微笑着用法语连连表示没有关系。她轻轻弹了一下手指,把服务员召唤过来。
服务员和往常一样跑过来。老人命令他给夫人换一杯酒,并且再一次道歉,然后就去餐厅了。
那个还在哼着小调的法国小伙子再次上了台阶。当他从希拉里身边经过时,还故意逗留了一下,但是,因为希拉里没有什么反应,他只好像一个哲学家那样耸耸肩,到餐厅去了。
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