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劲儿嘀咕:贝克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她为什么像个机器人那样准确无误地扮演这个角色呢?她也是个极端主义者?她也梦想什么勇敢的新世界——她是否也是一个用武力反对资本主义制度的人?难道她会由于政治信仰和渴望而放弃了她的正常生活?太难说了。
那天傍晚,她们继续踏上旅途,不再乘面包车了。这次是一辆敞篷旅行车。每人都穿上着服装,男人围一条白色的穆斯林大褂,女人戴上面纱。紧紧地挤在一起,再次出发了,而且整整走了一夜。
“您感觉怎样,贝特顿夫人?”
希拉里对安迪·彼得斯笑了一笑。太阳则从东方升起,他们停车吃早饭。在一个汽油炉子上烤本地面包、煮鸡蛋、烧茶水。
“我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希拉里说。
“是的,有那么点味道。”
“我们到了哪里?”
他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毫无疑问,除了我们的贝克夫人,其他人全不知道。”
“这一带荒无人迹。”
“是的,简直就是沙漠地带。不过,一定得这样,难道不是吗?”
“您是说,这样就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
“对啦。人人都可以看清楚,整个事情构思得多么巧妙啊!我们旅程中的任何一段,都与整个旅程中的其他各段毫无关系。飞机烧毁了。旧面包车摸黑开。不知您注意到了没有,车上有一块牌子,标明它是属于正在这一带从事挖掘的一个考古远征队的。第二天,又来了一辆满载柏柏尔族土著的旅行车,这在公路上太不足为奇了。至于下段”——他耸了耸肩——“谁知道?”
“可我们要上哪儿去?”
安迪·彼得斯摇摇头。“问也徒然。一会儿就清楚了。”
那个法国人巴伦博士参加进来。
“是的,一会儿就清楚了。”他说,“但是我们不问怎么行呢?这是我们西方人的脾气。我们决不说什么‘今天满足了’。明天,我们总是想着明天。把昨天抛在后面,向往着明天。这就是我们的要求。”
“您想促进世界的进程,对吗,博士?”彼得斯问。
“要干的事太多了,”巴伦博士说,“生命太短暂了。一个人必须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时间。”他激昂地挥动双手。
彼得斯问希拉里:“你们国家谈论的四大自由是些什么?各取所需的自由,不受恐惧的自由……”
那个法国人打断了他的话。“不被愚弄的自由。”他挖苦地说,“我所要的就是这个自由。我的工作就需要这个自由。免除没完没了的、只顾鸡毛蒜皮的经济自由!免除阻碍一个人工作的那种横加干涉的自由!”
“您是一位细菌学家,巴伦博士,对吗?”
“是的,我是研究细菌的。哦,您不了解,那是一门多么迷人的学问!可是需要有耐性,无休止的耐性,反复的实验——还有,金钱——大量的金钱!你必须有设备、助手和原料。有了你所要求的一切,什么目的不能达到呢?”
“幸福吗?”希拉里问。
他飞快地向她笑了一下,突然又富有人情味地感叹起来。
“唉,夫人,您是妇女。只有妇女,一生所追求的就只有幸福这两个字。”
“而且很少得到幸福?”希拉里问。
他耸了耸肩膀。
“可能是这样。”
“个人的幸福无所谓,”彼得斯认真说,“一定要大家都幸福,这才是兄弟般的精神!工人们,自由而团结,拥有生产手段,从战争贩子和垄断一切的那种贪婪而又不知足的人手中解放出来。科学属于全人类,不能让这个或那个强国自私地据为已有。”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