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砰!格尔达惊跳起来。这是约翰诊室的关门声。约翰正在上楼。
约翰.克里斯托带着他自己特有的那种充沛的活力,闯进屋子。高兴,饥饿,不耐烦。
“上帝,”他坐下后叫道,并精力充沛地磨了磨切肉刀。“我多厌恶那些病人!”
“哦,约翰”格尔达迅速地抱怨,“别这样说,他们会以为你是认真的。”
她的头转向孩子们,轻微地做了一个姿势。
“我的确是认真的,”约翰.克里斯托说,“谁都不应该生病。”
“父亲在开玩笑,”格尔达迅速地对特伦斯说。
特伦斯用他对待任何事物都具有的那种冷静的态度审视着他的父亲。
“我认为他没有开玩笑,”他说。
“如果你厌恶病人,你就不应该成为一名医生,亲爱的。”格尔达说,温柔地笑着。
“这恰恰就是原因,”约翰.克里斯托说,“没有一个医生喜欢病痛。上帝,这盘肉像石头一样冰冷。为什么你不把它送去热热?”
“恩,亲爱的,我不知道。你瞧,我还以为你就要来——”
约翰.克里斯托按响了铃,刘易斯迅速走了进来。
“把这个拿下去,告诉厨房热热它。”他简短地说。
“是,先生。”刘易斯略有些失礼地,努力通过这两个词确切地表达出她对一个坐在餐桌边看着一盘骨肉变冷的主妇的看法。
格尔达继续说着,更加不连贯了:
“真对不起,亲爱的,都是我的错,但刚开始,你瞧,我以为你就要来,但紧接着我又想,恩,如果我真的把它送回去……”
约翰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哦,这又有什么关系?这一点儿都不重要。一点儿都不值得为此大题小作。”
接着他问:“车在这儿吗?”
“我想在这儿。科利订了它。”
“那么我们可以一吃完饭就离开了。”
穿过艾伯特桥,他想,接着是克拉彭的公地——从水晶宫抄近道——克罗伊登——珀里巷,然后避开主干道——从右边的那条岔路爬上梅思利山——沿着哈弗斯顿山脊——突然到达郊区的右边,穿过科尔默顿,然后爬上沙夫尔高地——金红色的树林——在你下边到处都是林地——秋天那柔和的气息,然后从山顶往下。
露西和亨利……亨里埃塔……
他已经有四天没见到亨里埃塔了。他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非常生气。她的眼里闪现着那样的目光。不是超然的,不是漫不经心的——他无法确切地描述它——那种洞察了某种东西的目光——某种不在那儿的东西——某种不是约翰.克里斯托的东西!
他自言自语道:“我知道她是一个雕塑家。我知道她的作品很出色。但该死的,她难道不能有时把它放在一边吗?她难道不能有时想到我——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他不公正。他知道他不公正。亨里埃塔很少谈及她的工作——比他知道的绝大多数艺术家都要少地沉迷于其中。只是在非常罕见的时候,她对内心幻象的关注会破坏她对他关心的完整性。而这总会激起他那猛烈的怒火。
曾有一次,他语调尖刻而强硬地说:“如果我要求你,你能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吗?”
“所有的——你指什么?”她那温柔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惊奇。
“所有的——这一切。”他以包罗广泛的手势环绕着雕塑室挥舞。
他立刻在心里告诉自己:“傻瓜!为什么你要要求她那样?”又一次对自己说:“让她说‘当然。’让她对我说谎!如果她只是说‘当然我会的。’不管她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都没关系!但让她这么说。我需要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