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还没有上报,不过当然会上报──我还决定不了上调查庭该穿什么衣服──色彩非常非常收敛的衣服?——总不会是黑色的吧,──或许暗紫色的──我的衣料配给票都用光了——我把卖给我的那个人的地址搞丢了──你知道,在靠近雪佛兹贝利巷的一个车库──如果我开车过去,警察会跟踪我,他们可能会问我一些叫人感到非常难堪的问题,不会吗?我的意思是说,我能说什么?你多么冷静啊,菲力浦!你怎么能这么冷静?难道你不了解。我们现在可以离开这可怕的屋子了?自由——自由!噢,这样说太无情了──那可怜的老甜心——当然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是不会离开他的。他真的溺爱我们,可不是吗──不管楼上那个女人再怎么想尽办法挑拨我们的感情。我相当确信要是我们早离开了,把他留给她一个人,他会什么都不留给我们。可怕的女人!毕竟,可怜的老甜心已经快九十岁了──全世界所有的亲戚加起来也对抗不了那与他朝夕相处的可怕的女人。你知道,菲力浦,我真的相信这是个推出艾迪丝·汤普逊那出戏的大好机会。这件谋杀案会给我们很多预先宣传。比尔丹斯登说他可以找到悲剧演员──那出可怕的关于矿工的诗剧随时都会下档──这是个好机会──好极了。我知道他们说我必须一直演喜剧,因为我的鼻子──但是你知道艾迪丝·汤普逊那出戏里还是有很多喜剧的成分──我不认为作者了解这一点──喜剧可以升高悬疑的效果。我知道我该怎么演──平庸、愚蠢、伪装,然后到了最后一分钟——”
她掷出一条手臂──香烟从烟嘴上掉下来,落到菲力浦的桃花心木书桌上,开始燃烧起来。他平静地把香烟捡起来,丢进废纸筒里。
“然后,”玛格达·里奥奈兹轻声说,她的眼睛突然睁大,面孔僵化起来,“全然的恐怖……”
全然的恐怖表情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二十秒钟,然后她的脸上肌肉放松,又皱了起来,有如一个惶惑的孩子正要放声嚎啕大哭一般。
突然,她脸上的所有表情一扫而空,转向我,一本正经地问我:
“你不认为这正是演艾迪丝·汤普逊的方式吗?”
我回说我认为这正是演艾迪丝·汤普逊的方式。当时我对艾迪丝·汤普逊是何方神圣只有非常模糊的印象,但是我急于跟苏菲亚的母亲有个好的开始。
“倒有点象布兰达,真的,不是吗?”玛格达说。“你知道吗,我倒从没想到过。非常有趣。我要不要告诉督察这一点?”
书桌后的男人微皱眉头。
“真的没有必要,玛格达,”他说,“你根本不必见他。我可以告诉他任何他想知道的。”
“不必见他?”她的声音上扬。“可是我当然必须见他?唉,唉,亲爱的,你太没有想象力了!你不了解细节的重要性。他要知道每件事情确切是如何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每个人注意到的所有小事情以及当时感到怀疑的——”
“妈,”苏菲亚从敞开着的房门走进来说,“你可不要对督察胡说八道。”
“苏菲亚──亲爱的……”
“我知道,我的宝贝妈妈,你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打算好好地表演一番。但是你错了。相当错误的想法。”
“胡说,你不知道——”
“我真的知道。你得换个不同的方式表演。亲爱的。抑制住你自己──尽量少说话──收敛一点──提高警觉——保护家人。”
玛格达·里奥奈兹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困惑表情。
“亲爱的,”她说,“你真的认为——”
“是的。把你的那些傻主意丢开。我正是这个意思。”
当她母亲的脸上开始绽露一丝愉悦的笑意时,苏菲亚又加上一句说:
“我替你准备了一些巧克力,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