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河直之篇 四
们那种毫无顿挫感而又冗长得让人厌烦的语句和婚宴上的演讲没什么区别。并且这次对发言没有时间限制,一个一个讲得比婚宴上还要长。别说听了,光是呆在那儿就是一种煎熬。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想伸懒腰的冲动。
使我回过神的,是穗高道彦,他突然点了我的名字。他说,很想听听与他在工作上长期的合作战友的发言。
尽管很想推辞,但在场的氛围不允许我这么做。我只好走到了前面,向听众透露了两三个有趣的话题,诸如与穗高一起去采访旅行、作品成功后两人一同庆祝碰杯之类的事。意识到很多人听了我的话收起了眼泪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夸大其词了。
出版社的相关人员以及其他业界人士一个都没来,因为我谁都没联系,是穗高道彦拜托我不要联系的。他好像担心媒体也会因此蜂拥而至。原因很简单,关于穗高诚的死因他不想对出席者解释清楚。
意外事故而死、原因在调查中,穗高道彦多次提到了这些词。而且他在一开始就明确说,“虽然有很多流言蜚语,但自己还是相信诚的。”因为即便是茨城,新闻里也报道了穗高的死与浪冈准子的自杀有着关联,这是他以防被别人问起所作的铺垫吧。
开完追悼会后,穗高道彦叫住了我,说有些事要和我聊聊。我边看手表边回答,一个小时以内应该没问题。
他把我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店,里面有一个小个儿男人在等我。穗高道彦介绍说,那是他熟识的一个税理事。
他们把我叫来的原因,是想问问穗高企划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并为了确定今后的发展方针。虽然他们嘴上说目前状况看我肯定占优先地位,但言下之意就是宣布了以后由他们全权接任。
我把穗高企划公司的现状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他们,隐瞒了对我也没好处。
听着听着,穗高道彦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税理事也是一脸困惑。资不抵债的事一定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或许他们还以为穗高企划公司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呢。
“那么,穗高企划现在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什么业务呢?”税理事和风细雨地问。像是在说,负债我们了解了,快说说资产吧。
“出版物、音像制品、印花税、以及影像化或电视剧化后所得的版权费……大致就是这些。要是写了原稿的话还有稿费。”
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写原稿了。
“大概能赚多少呢?”税理事问道,一副不抱希望的表情。
“这个因时而异了,详细的数字要回事务所才能拿到。”
“请问……”穗高道彦插了进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又引起大家的关注之后,他以前出的书会不会又大卖起来呢?”
我望向他那张看似忠厚老实的脸,同时回想起了他在信用金库(以中小企业为对象,作存款、放款、贴现等业务的金融机关)工作。
“多多少少会卖出一些吧。”我回答。
“多多少少的话……”
“我估算不出有多少,有可能会变得热卖,也有可能只是稍微卖出几本。这我不知道。”
“不过总会卖出一些吧?”
“那应该是。”我说道。
穗高道彦和税理事对望一眼,脸上交织着困惑与矛盾的神情,多半在脑袋里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计算。我仿佛能听见他们拨算盘的声音。
最后他们说今后还会和我联系,便和我道了别。不过此时我的心意已定,完全不会对这艘将要沉没的船有所留恋。
在东京举行的那场葬礼上,我就确信了死抓住穗高企划不放没有任何好处。穗高生前认识的那些编辑、制作人、电影相关人员虽然基本到齐,但很少有人和我主动打招呼的。大多数的人只是表达了自己的遗憾之情。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