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动员的男人正在梳理他烫直了的头发。他头油的味道与大麻刺鼻的臭气交相辉映。我洗了手,然后在一个热风烘干机下搓了搓。我离开时,那个大个子仍在梳头。
当我从男洗手间出来时,聊天声再次停下来。我又向房间前部走去,脚步缓慢,晃着肩膀。我不太确定那两个乐手,但我肯定,除了他们,房间里所有男人都因重罪被捕过不止一次。皮条客,毒品贩子,赌徒,卖保险的。自然界的贵族。
从前往后数第五把椅子上坐的那个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花了点时间才想起他是谁,因为几年前我认识他时,他是直发,而现在却变成改良版的。
他的西装是柠檬绿色,皮鞋用爬行动物的皮做的,或许是某个快灭绝的物种。我把头转向门口,从他身边走过,出去了。
我在莱诺克斯大道上向南走过两个门脸,然后在一个路灯旁站住。两三分钟过后,他出来了,吊儿郎当,轻松愉快。
“嘿,马修,”他说,伸出手来要跟我击掌,“老兄,一向可好?”
我没理他。他低头看了看手,又抬头看我,转了转眼珠,脑袋夸张地一晃,拍拍两手,在裤腿上蹭干净,然后放在他那瘦削的臀部上。
“好久不见了,”他说,“是城里卖光了你常喝的酒?还是想来哈勒姆区逛逛小人的地盘?”
“看来你发了,罗亚尔。”
他有点得意洋洋。他叫罗亚尔·沃尔登,我曾认识一个脑瓜不太灵光的黑人警察,他错把罗亚尔·沃尔登(LoyalaldLon)当成了“同花顺”(LoyalFlusoilet),最后,索性就叫罗亚尔“厕所”。
罗亚尔说:“咳,做买卖嘛,你知道的。”
“我知道。”
“诚实经营,买卖兴隆。我妈教的。你怎么来城北了,马修?”
“我在找一个家伙。”
“也许你已经找到他了。你现在退休了?”
“已经好几年了。”
“你想买东西吗?想要什么,能出什么价?”
“你卖什么?”
“差不多应有尽有。”
“跟这些哥伦比亚人做生意一向还好?”
“操,”他说,一只手拂拭着裤子前头。
我猜他柠檬绿裤子的腰带上别着一把枪。在凯尔文·斯莫尔酒吧,有多少人,可能就有多少把手枪。
“他们这帮哥伦比亚人还行吧,”他说,“只是你永远甭想蒙他们。你不是来这儿买毒品的吧。”
“不是。”
“那你想要什么,老兄?”
“我在找一个皮条客。”
“操,你刚才经过的就有二十个。还有六、七个妓女呢。”
“我正在找的皮条客叫钱斯。”
“钱斯。”
“你认识他?”
“我可能知道他是谁。”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我等着。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沿街走来,每到一个门脸前,他都停下来。他或许在看橱窗,但不可能啊,打烊以后,每个店铺都拉下了像车库那样的钢制百叶窗。这个男人在每个关了的店铺前停留,研究着百叶窗,似乎那东西对他而言具有某种意义。
“。”
一辆篮白相间的巡逻车经过,慢了下来。里面有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望着我们。罗亚尔向他们道了晚安。我没说什么,他们也是。车开走后,他说:“钱斯不常来这儿。”
“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很难说。他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现,但都是你想不到的地方。他在哪儿都待不久。”
“他们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去哪儿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