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想一个作父亲的时来时去,对孩子终究不是妥善的办法,也许会更扰乱她内心的安宁。
总之,我可以说,我这样作对大家都是最好的办法。”
芮斯德立克的话愈说愈快了,似乎他感到能对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听者倾诉心中的一切,给予他莫大的慰藉。这种反应,白罗以前也会注意到而且经常加以鼓励。
“你从未为自己打算才回来的?”
芮斯德立克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你知道,我一直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命中注定的生活。我从南非跑到东非。在事业方面,我作得很发达,凡是我经手的,都会赚钱;有时与人合伙经营,有时自己处理,都非常成功。我时常去丛林中旅行,这才是我始终追求的人生。我天性是个户外生活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与前妻结婚之后,感到陷入牢笼被捆住了。我受不了,我要享受我的一份自由,我不愿意回到这边拘泥的生活方式。”
“可是你终究是回来了?”
芮斯德立克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我还是回来了。唉,我想,是上了年纪了。此外,也因为我与另外一个人作了一笔很好的生意。我们获得一项利润可能极高的专利,这需要在伦敦商洽。本来可以请我哥哥代办的,可是他又故世了。不过我仍是这家公司的股东,我愿意的话,我仍然可以回去自己经营。这是我第一次想这么作,我指的是重返都市生活。”
“也许你夫人——你现在的太太——”
“不错,我懂你心里想的。我与玛丽结婚就在我哥哥去世前一、两月的时候。玛丽出生在南非,但是她来过英国几次,很喜欢这里的生活,特别喜欢有一个英国式的花园!
“我自己吗?也是头一次感到也许我会习惯英国的生活的。我也想到了诺玛。她母亲两年之前去世。我跟玛丽谈过,她也很愿意照顾诺玛,使我女儿有个家。看起来,一切都会很美好,因此——”他露出一丝苦笑:“因此我就回来了。”
白罗看了看悬挂在芮斯德立克后面的画像。这里的光线比乡间他们宅子里要好,一眼就可以看出画的是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的这个人;五官十分特殊,突出的下巴,玩世不恭的眉,与头部摆出的姿势,只是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却缺少一股画像中具有的气质——青春!
白罗脑海中又涌起另一股思潮。芮斯德立克为什么把这幅画像自乡间移到伦敦的办公室来了呢?他与他夫人的画像是一幅,在同时由当年一位极富盛名专绘人像的画家所画的。白罗想,按理说,这两幅画像应该依原来的构想,配在一块儿悬挂在一处才合道理啊。然而,芮斯德立克却把自己的画像移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了,这是否基于他的虚荣心作祟呢——为了表现自己是个都市人,本城颇有声望的显要人士?然而他又是个在蛮荒地区度过长期生活的人,何况他自己也声称喜欢蛮荒生活的。要不然,他就是要随时提醒自己,他如今是个都市人物了。他是否感到自己需要加强这种形象呢。
“或许,当然了,”白罗心中想道:“这全然出于虚荣心!”
“即令我自己,”白罗以一种颇不寻常的谦虚在心头对自己说道:“偶尔连我自己也禁不住虚荣心的发作的。”
这一阵两人均未觉察到的沉寂,终于被芮斯德立克稍带歉然的话语打破了。
“请千万原谅我,白罗先生。似乎我谈了半天我的生活已令你嫌烦了。”
“那里的话,芮斯德立克先生。其实你所谈的你的生活,也无非仅限于可能影响到你女儿的事情而已。你十分担心你的女儿,可是我想你还没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呢。你说,你是要寻找她?”
“是的,我要找到她。”
“好的,你是要找她,不过,你是要我去找到她吗?呵,不要犹豫了。客套——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