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雾中人
这是给您的,”侍者对汤米说,“是吉尔德·格伦小姐叫送来的。”
汤米把便笺拆开,十分好奇地看着。信封内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我不能肯定,但我想您也许可以帮助我。您要走那条路去火车站。您能否在六点十分去一趟摩根林荫道边的白屋?
顺致敬意。
吉尔德.格伦汤米对那位侍者点了点头,在侍者走后,他把便笺递给了塔彭丝。
“这简直太离谱了!”塔彭丝说,“这是因为她还在认为你是神父?”
“恰好相反,”汤米沉思着说,“我想这是因为她最后确定我不是牧师。喂!你看那位是谁?”
汤米讲的“那位”是一个长着鲜红色头发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桀骜不驯,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旧衣服。他已进入屋内,一面跟舱地快步向他们走过来,一面咕哝着什么。
“真是活见鬼!”那红头发的年轻人大声吼道,“我就是要说——真是活见鬼了!”
他一屁股坐在靠近这对年轻夫妇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极不高兴地看着他们。
“让所有的女人都见鬼去吧,我就是要这样说。”那年轻人说道,恶狠狠地看了塔彭丝一眼,“嗅!简直是有意作弄我。让我离开这家酒店到外面去折腾。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推心置腹地交谈一下吗?为什么我们必须控制自己的感情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毫不走样地像其他人那样假装笑脸、那样说话呢?我并不认为这是讨人喜欢或者是出于礼貌的举动。我感到这就像卡住某人的咽喉,让他慢慢地窒息而死。”
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你这话是针对特定的对象呢?”塔彭丝问道,“还是针对任何人而言?”
“当然是针对特定的人。”那年轻人冷酷无情地说。
“这就非常有趣了,”塔彭丝说,“你能再给我们讲详细一点吗?”
“我的名字叫赖利,詹姆斯·赖利,”那红头发的男人说,“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我曾写过一部宣传和平主义的诗集——不是我自夸的话,颇有点小名气。”
“你写过和平主义的诗?”塔彭丝显然很吃惊。
“一点不错——有什么疑问吗?”赖利先生挑衅地反问道。
“噢!没有。”塔彭丝仓促地回答道。
“我这人一生酷爱和平。”赖利先生语气坚定地说,“让战争下地狱吧:还有女人,女人也应下地狱:你们刚才看见了那个在这儿扭来扭去的活宝吗?她称自己为吉尔德·格伦。哼!吉尔德·格伦!只有上帝知道我是多么地祟拜那女人。我对你们说,倘若她的心是肉做的,她就应该体谅我的心。如果她能倾心于我的话,我将百倍地爱她。但如果她要把自己卖给那个臭粪堆——勒康伯里的话,哼!那我就立刻亲手杀死她。愿上帝能拯救她!”
说到这儿,他突然站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汤米扬了扬眉毛。
“真是个感情冲动的绅士。”他小声地说,“好了,塔彭丝,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们出了酒店,外面空气非常凉爽,这时一阵薄雾慢慢袭来。根据埃斯特科特指引的方向,他们直接朝左面走去。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拐角处,路牌上标着:摩根林荫道。
薄雾渐渐变得愈来愈浓了。潮湿灰白的雾气形成小小的旋涡不断地从他们身边漂流而过。他们的左侧是用高墙挡住的墓地,右侧是一排矮小的房子。这时,他们停住了脚步。一排高高的灌木树篱横在他们面前。
“汤米,”塔彭丝胆怯地说,“我感到有点心惊肉跳。雾这么浓——这地方又这样寂静。我们似乎到了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