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白罗在便条纸上记上“N·B·四点四十分”后,打开门,把能讲英文的勤务兵叫来。这勤务兵是卡勃理上校拨给白罗自由使唤的。白罗要他把卡萝·白英敦带来。
卡萝走进房间时,白罗很感兴趣地望着这女孩——栗色头发,细颈上头部微微倾斜,美丽的手神经质地动着。
白罗说:“小姐,请坐!”
她乖乖地坐下,脸上毫无表情。
白罗机械式地陈述哀悼词,她仍然毫不显露一点表情,仅默默颔首。
“小姐,请你叙述事情发生当天,你怎么度过那下午。”
她仿佛事前训练过一样,毫无滞阻回答:
“午饭后,我们大家一起去散步。回到营地——”
白罗打岔:
“等一等。回来前,你们大家都在一起吗?”
“不,我跟哥哥雷蒙和金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以后我独自一个散步。”
“谢谢。你刚才说你回到了营地,你知道大概的时间吗?”
“我想是在五点十分前后。”
白罗记上“C·B·五点十分”。
“后来呢?”
“妈妈还坐在我们出去时的同一个地方。我到妈妈那儿去,跟她说话,然后回到我自己的帐篷。”
“当时,跟令堂说些什么,还记得清楚吗?”
“我说,天气很热,我要去躺一下。妈妈说她还要待在那儿。就是这一些。”
“令堂的情形跟平时没有不同?”
“不。至少……那……”她迟疑地停下不说,望着白罗。
“我的脸没有答案吧,小姐。”白罗沉稳地说。
她脸泛起红晕,移开了眼睛。
“我考虑一下。当时我几乎没有发觉,但是,现在想来——”
“是什么?”
“真的,她的脸色有点不同……比平时红得多。”
“她可能受到了什么冲击吧?”白罗提示。
“冲击?”她张大眼睛。
“是的。譬如说,跟阿拉伯仆人发生纠纷之类。”
“啊!”她的脸明亮了起来。“对啦,也许是这样。”
“令堂没有提到这件事?”
“是的,完全没有。”
白罗说:“后来,你做了什么?”
“回帐篷躺了三十分钟,然后到大帐篷去。大哥和大嫂正在看书。”
“你在那儿做什么?”
“缝了一下东西,然后看看杂志。”
“到大帐篷途中,你有没有跟令堂说话?”
“没有。直接下去。我完全没有朝她那边看。”
“然后呢?”
“一直都在大帐篷,直到金小姐通知母亲的死讯。”
“你知道的就这么一些,小姐?”
“是的。”
白罗弯下身子,仍以轻松、喜欢说话的口吻说:
“你有什么感觉?”
“我有什么感觉?”
“是的。听到令堂——呵,不,你的继母去世的消息时,你有什么感觉?”
她凝视白罗。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想你很懂。”
她垂下双眸,不放心地说:
“这毕竟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真的?”
她脸上涌起血色。她绝望地注视他。他从她眼中看出了恐惧。
“真的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吗,小姐?你没有忘记耶路撒冷那天晚上跟哥哥雷蒙所谈的话吧?”
这一击正中要害。血色又从她脸上消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