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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1
然后,我忽然想起这句话。可是,为什么会忘记?不,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妈妈怎么啦?」

    妻子问道。

    不,没什么。我从新历年回老家见了母亲以后,就没再碰面。而且,可能因为母亲原来是教师的关系吧,在那个时代,算是少有的不穿和服的人。除了在战争中,穿和服饰裙裤的模样以外,我就没见过她穿和服。

    和服又怎么啦?

    说起来,穿和服的到底是谁?

    「是久远寺凉子!」

    我终于从梦中醒转过来。

    妻子现出受不了的表情说道:

    「提起精神,tAtUS先生。」

    妻子在我们两人独处时,如此称呼我。

    「那个叫久远寺的是谁呀?」

    妻子纳闷地问道。我听到久远寺的名字由妻子嘴中道出,感到相当愧疚,然后我支支吾吾地敷衍了过去。

    妻子雪绘只小我两岁,已二十八、九岁了吧。我对年龄漫不经心,连自己正确年龄是多少也不清楚。尽管如此,雪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大。我想说好听一点是成熟,但主要还是吃了苦。刚认识的时候,才十八、九岁的姑娘,还感觉不出来,最近我觉得她似乎特别疲劳。昨天,寅吉说的虽是奉承话,尽管是我老婆,但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令人感到惊艳的时候,但有时又觉得很普通。看起来普通的时候,多半是疲倦的时候,因此每当那时,我就会感到自己有一些责任。

    于是,现在妻子看起来很疲倦。

    「已经醒来了竟还会做梦,又不是小孩子。」

    妻子一面笑着、一面为我倒了杯热的粗茶。但妻子经常面带笑容,这使我松了口气。可是,今天早上,连眼尾的笑纹都看起来很憔悴。

    「tAtUS先生,到底你最近在做什么?每天都是上哪儿去啦!觉得你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糟。」

    「什么嘛?难道还演《牡丹灯笼》不成?别担心,我是忙着搜集写小说的材料。」

    实际上,情节的确类似《牡丹灯笼》。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告诉妻子那个事件,并非不想让她担心,说起来其实是一种接近羞愧的情绪。

    然而,刚才的噩梦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详细的情节。我想,久远寺凉子多半出现在梦里。当我现在坐上坐垫的瞬间,本来还在我的梦里,但那记忆却仿佛遥远的一百年前似的朦朦胧胧。不管怎么说,由于昨天京极堂亲手破坏了梦的神秘性,反正也无所谓。可是,我从那以后仍暂时无法从梦的余韵中脱逃。

    幸好雪绘是那种不干涉老公工作的老婆,所以我可以不说明原委地离开家里。我觉得像骗了人似的有种歉疚感,但我想反正不是对老婆不忠,所以没关系吧。

    出了家门虽然是好的,但我为了不知如何到杂司谷而稍感困惑。丰岛那一带已经好几年没去了,学生时代和伙伴们曾一起去看鬼子母神祭典,那算是最后一次吧。从那以后,就没再去过,所以不清楚怎么去。说起来,我对那一带,从战前以来就没什么印象。巢鸭有疯人院、也有拘留所,后面则全是坟墓。那是我的印象。

    当然,目白有学习院大学、池袋也有立教大学等,可是我对那里的印象很淡,加上丰岛区被严重地空袭过。听说大部分建筑都被烧毁了。后来在烧掉的地方兴起了黑市。

    烧焦土地上的秩序恢复了。瞄准那极短暂的空隙,黑市很自然地发生了。在最兴盛的时期,全日本有一万五千个黑市。

    我讨厌黑市。没有秩序。蜂拥而至的许多粗暴的声音。混沌中的压倒性的自我主张。强韧的生命力。这一切,都是我所庆恶的。因此,我一次都没去过黑市。

    有人说,那其实是人类本来的强韧的姿态。这大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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