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峰
不是像地球围绕太阳转,有个固定的轨道。我们也无法确定每一时刻电子的具体位置在哪儿,只是知道它大致在这个范围内运动,轨道其实只是表示它所处位置的可能性。
梁应物一开口就是专家嘴脸,本来我向来看不惯他这一点,但是这次,他提到的“可能性”三个字却触动了我的心弦。过去一段时间里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问题,一下子冒了出来。
“其实不光是原子,”看我若有所思,梁应物说得更来劲了,“只要是身在这个宇宙中,任何物体每时每刻都在运动,我们也无法知道自己确切所在的位置,只能根据某个参照物画出一个运动轨迹……”
“不,我说的是另一个问题,”我打断了他,“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世界里,总是存在无数的可能性。比如说,我有可能是你的同学,也有可能不是;今天我有可能来找你聊天,也有可能不会;你的房间里有原子模型,也有可能没有;我现在说这些话,你有可能打断我,也有可能不打断——总之,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只是无数种可能性的一种,只有这一种成为了‘现实’,而原本具备的那么多可能性,都变成了‘不现实’。”
“爱因斯坦原本说过‘上帝不掷骰子’,但是他后来收回了这句话。”梁应物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的确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了偶然。要去探求为什么那么多可能性里,偏偏这一种可能成为了现实,而不是另外一种,是没有结果的,至少现阶段没有结果。我们只能说这一切出于偶然。
“抛一枚银币,落地时正或反或直立,没人知道为什么,只能说这是偶然所作的选择。而有些事情,好像人类可以自主选择,比如我现在在口袋里伸出手指,让你猜是哪一根,似乎全拼我自己做主,其实从因果关系上来看,伸哪一根手指,不过是看我大脑里的某个神经元受了刺激或没受刺激,其情况和抛硬币是一样的。我们的其它决定也莫不如此,不管它多复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生活在一种偶然的数字排列的游戏里。
人有时为了激励自己,会把这种偶然性神化,甚至把它说成是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必然。比如有本叫《指派的秘密》的哲学普及书里,就说过‘一个人有一父一母,父母各有一父一母,如此上溯十代,和这个人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多达1024人;上溯二十代,就会多达一百万人。如果这一百万人里有一个出点什么岔子,或者五十万对姻缘里有一段不成,二十代以后就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所以每个人都是诗人珍贵的存在,都是一种奇迹。’实这就好像由于抛硬币,最后直立起来的概率很小,就认为一旦直立起来,就不再是偶然,而是上天注定的什么结果。这种说法只是自我打气,其实并没有什么上天注定,偶然就是偶然,就是在无数可能性里随即出现的情况……话说回来,你不会是想和我作哲学探讨吧?这可不是个有意思的话题.”
对梁应物的长篇大论,我一直很耐心地听着,直到这时我才冲他笑笑,尝试把它引入我想说的话题:“你刚才说,根本没有上天注定。那我问你,你是否相信有外星人?理由是什么?”
“我当然相信有。因为人类没有理由狂妄倒认为自己独一无二。说什么上帝只让地球上繁衍出生命是荒谬的。我们不过偶然符合了一些条件,从概率上来说,在别的星球上,也会出现这种偶然的……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对梁应物的回答非常满意,于是对自己将要说的话更平添了几分信心,“我是想说,既然你认为,我们的星球并不是唯一有生命的星球,那么,是否可以怀疑,我们的‘现实’,也不是唯一的‘现实’呢?”
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带给梁应物的冲击是不小的,他明显放慢了步子——而知道此时,我们才刚刚走出办公楼,来到校园里而已。其实这个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