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到碧翠吃完饭,开始倒咖啡时,两个孪生姊妹早就溜得无影无踪,自个儿玩儿去了——这一天是她们的“半假日”,下午不上课。爱莲匆匆吃完饭,又回马房工作了。
“今天下午您要用车吗? ”西蒙问。“我答应老盖兹先生,要用拖车帮他从西势镇运一头牛回来。他的车坏了。‘”我不用车,“碧翠一面回答,一面想着是什么原因让西蒙答应做这种枯燥的差事。但愿不是因为盖兹先生的女儿——那个长得挺漂亮,却是傻乎乎的一个平凡女孩儿。盖兹先生是他们所拥有的三座农场中最小的一座——维塞农场——的承租户,平常西蒙对盖兹喜欢投机取巧的态度并不怎么欣赏。
“好吧,如果您真想知道,我就说吧,”西蒙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想去看朱恩·凯伊主演的新影片,在帝国戏院上演。”
西蒙这种不逼自招的坦白,可以蒙得了其他人,却蒙不了碧翠。她对这个侄儿太了解了,他先抛出的两个球,目的就是要让你无暇顾及他第三个球所耍的花样。
“您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吗? ”
“如果你有时间,也许可以到西势镇地区办公室拿张新的公车时刻表回来。爱莲说他们开了新的路线,可以经过格斯到喀莱尔来。”
“碧翠,”从前廊传来了呼唤声:“你在家吧,碧翠? ”
“裴克太太,”西蒙趋上前去迎接。
“进来吧,南丝,”碧翠也招呼着:“进来同我喝杯咖啡吧。其他人都吃好饭走了。”
这位牧师太太进了屋子,顺手把空篮子搁在餐台上,愉快地轻叹一声,优雅地坐下来,应道:“我倒可以来一点儿。”
当地的人们提到裴克太太时,总会附加一句:“你知道的,就是南丝·列丁罕嘛。”尽管她下嫁牧师、投身朴素的乡下牧师馆而震惊当时的社会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南丝不仅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甚且被视为大众共同的珍宝。报纸常把她当成大明星一般来捧着。每当她从某个地方经过,人们莫不是高高地站在椅子上争看她的风仪,使得交通为之中断。她在别人婚礼中担任伴娘的风采,也不知风靡了多少人。她一直如此得安详可爱,让人不得不叹服。任谁也没料到,她竟闪电般地决定嫁给了乔治·裴克。新闻界和一般的仰慕者在震惊之余,想尽办法试图阻拦,也有趁机极力表达爱慕之意的,但乔治·裴克终究赢得美人归。他是个瘦高个儿,脸孔像只聪明而还不难看的猩猩一样。此外,如同《喀莱恩日报》社会版的编辑说的:“一个传道士! 想想看! 水泥工只怕比他还要有情调些! ”
既然这是她的决定,群众也只好任她去了。负责监管她的姑母还剥夺了她的继承权。她的父亲早就因为庞大的债务郁郁而终了。她的家,也就是环绕着青山绿水的喀莱尔大宅院,最后成了一所学校。
然而经过这十三年的牧师太太生涯,南丝·裴克仍然是这么的宁静详和,美丽如昔。到现在人们还是会说:“你知道的,就是南丝·列丁罕嘛。”
“我来看看有没有鸡蛋,”她说:“可是那不急,不是吗? 能坐下来什么都不做,真好。”
碧翠斜岔着眼睛望着她。
“哎呀,碧翠,你的脸蛋儿真好看。”南丝一直高高兴兴地。
“谢啦。露丝说我的脸像一只很名贵的猫哩。”
“至少——不是毛茸茸的那种。噢! 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是那种脖子长长,毛短短,下巴抬得高高的那种。先锋猫! 对了,碧翠,你的脸的确像只先锋猫! 特别是你的头动也不动,斜岔着眼睛看人的时候。”南丝放下杯子,又愉快地轻叹一声:“我不能想像那些保守派的教徒会怎么告咖啡的状。”
“告咖啡的状? ”
“是啊。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