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是在自找麻烦,不管怎样,我非常害怕,但我还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就直接冲回排队的队伍里找他。他的位置很好,排在队伍的第三个,我猜他是之前找了个小鬼帮他占位子。
他必须在最后这一晚做完所有对他有意义的事。亚伯特是个情感十分纤细的人。
我问他有没有拿走我的左轮,他承认是他拿的。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现在想想,你的好友偷拿了你的左轮似乎没什么好怕的。但我当时的确如此,我失去理智的说,‘我要你现在还给我。’他说,‘你实在很烦,乔,在我环游半个世界,你还窝在狭小安全却破旧的伦敦时,跟你借点什么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忍气吞声地想要回我的枪,然后他又说,“要不然,你去取出我的行李,我把我的钥匙和寄物票根统统给你。‘我接下他的钥匙当作是他拿下左轮枪的补偿。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低贱,简直是被自己愚弄。我做事总是一时冲动,事后才会反省:而亚伯特想一件事会想很久,如果他要做的话就确实做到。我们的作风迥然不同。我叫他自己留着票根和左轮,然后就离开了。”
但是索瑞尔的遗物中并没有衣物间的票根。
“你见过那张票根? ”
“没有,他只是随口说说要给我。”
“第二天早上我很晚才起床,因为我还不习惯一个人住。我得自己做早餐,收拾房间。我现在没有工作,所以根本就不用急。我想等平地赛开始的时候再找个书记员的工作。我差不多十二点左右出门,满脑子想的都是亚伯特的事。我早就厌倦了我们老是形影不离的生活方式,于是又做了一件蠢事,我到邮局去拍了一封电报到‘阿拉伯皇后号’给他,内容写着,‘很遗憾——乔’。”
“你是在哪一间邮局拍的电报? ”
“布莱辛顿街头那间。”
“很好,请继续。”
“我买了一份报纸回到我的房间,看到关于队伍命案的消息。报导没有提到死者的特征,只是描述他年轻、容貌姣好,我根本就没有把他和亚伯特联想在一起。
每当我想到亚伯特的时候,认定他当时已经身在远洋的船上。如果那个人是死于中枪,我可能还会多注意一下。但是被刀刺死完全是另一码子事。”
格兰特十分疑虑地看着拉蒙。这个人说的话有一丁点属实吗? 如果没有,他就是格兰特最不乐见的冷血杀手。
然而,他对格兰特的观察无动于衷,全神贯注地述说他的故事。倘若他是在演戏,这是格兰特所见过的最精彩的一出戏:拉蒙的演技堪称出神入化。
“星期四早上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想起亚伯特给我的纸袋,就把它打开。里面竟是亚伯特所有的现金。我当场愣住,莫名其妙地又害怕起来。我不希望亚伯特出任何事——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曾想向他借钱——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方式。
上面连张纸条都没有附。他把它交给我的时候说,‘这个给你,’要我承诺在他指定的那天才可以打开。我拿着这些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我当时还是认定亚伯特正在往纽约的途中。后来,我出门去买了一份报纸,所有报纸的头条新闻都在报导队伍命案,这次他们对死者的衣服和口袋里的东西有详尽的描述。黑色印刷体让我猛然意识到,那是亚伯特! 我立刻搭上巴士,感觉想吐,却又想立刻赶往苏格兰场,告诉他们我知道的一切。在巴士上我继续看后续报导。报上说命案是一名左撇子所为,警方正在搜寻案发当时排在队伍左侧的人。我想起我们起争执的时候,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我身上带着亚伯特所有的钱,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怎么拿到这笔钱的。我紧张得一身冷汗下了车,边走边想着该怎么办。
我想得愈多,就愈觉得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