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门内才微弱地传来了一阵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门上一块小小的格栅往罩一开,出现了一个男子,问格兰特有何贵干。
格兰特表示要找负责人。
“你说求见谁? ”
“负责人。”格兰特坚定地说道。他不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他们的领导人,是院长还是主教,他觉得称负责人就够好了。
“此刻教长大人不见客。”
“请你把我的名片送交教长大人,”格兰特说着,把一小方名片往格栅口递了进去:“并告诉他我有要事相告,请他拨冗接见。”
“红尘俗事并非要事。”
“你把我的名片交给教长大人,他看了可能会另有定夺。”
格栅门倏地弹回原位,这样的动作若是发生在一个并非这么神圣虔诚的所在,可能会给人粗鲁无礼的印象,而格兰特就这样被丢在阴暗的街上。威廉斯在几步远之外悄无声息地敬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孩童的嬉戏声清楚地从邻街传了过来,但是这条巷子则杳无人迹。威廉斯的脚步声淡去之后又过了许久,门的另一侧才出现来人的声音。接着是门闩被拉开的辗轧声,以及转动钥匙孔的声响。( 他们想把什么关在外面? 格兰特纳闷。人生吗? 或是不愿让那些误入歧途的心灵闯进来?)门被打开成一道刚好足以容身通过的缝隙,那男子请他人内。
“愿安宁与你和所有基督徒同在,并愿天父的护佑永远与你同行。阿门。”男子一边插回门闩并将门上锁,一边急急地念出一长串含混不清的话。此刻他如果唱出一段《偶尔对我歌唱》,得到的效果也会是相差无几,格兰特心想。
“教长大人尊驾可以见你了。”男子说道,走上石砌走廊在前面领路,脚上的凉鞋一搭一搭地拍在石板地上,显得颇为懒散。他引格兰特进入一间刷得粉白的小房间,这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幅耶稣受难图之外一无所有。他说了一句“愿平安与你同在”便关上房门,把格兰特一个人留在里面。这里面非常阴冷,格兰特希望教长大人不会为了惩戒他而让他在这里等上半天。
不过还不到五分钟门房就回来了,而且极为恭谨地弯腰带着他的教长进来。他又嘀嘀咕咕地念了一段祷词,才将两人留在房内走了开去。格兰特原本预期的是个狂人,然而他面前站的却是一位优秀的传道人,泰然自若、沉稳持重、老于世故。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孩子? ”
“我想在你的兄弟会中有一位名叫赫伯。歌陶白的——”
“这里没有人叫那个名字。”
“我也料想他在你们会里用的应该不会是这个名字,但是你一定知道这些拜入你门下的会众的本名。”
“从每个人一走进这扇门,成为我们一分子那天开始,俗名就抛却了。”
“你不是问我需不需要你效劳吗? ”
“我还是愿意为你效劳。”
“我要见赫伯。歌陶白。我有消息要告诉他。”
“我没听过有谁叫做那个名字。而且加入了黎巴嫩树兄弟会的人,也不可能有任何‘消息’需要听。”
“很好。你也许真的不知道谁叫做歌陶白。不过我要找的人就在你这伙人里面。
我必须请求你让我进去找他。““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召集全部的人出来让你察看吗? ”
“不是。你们有那种所有修士都会出席的礼拜吧? ”
“当然。”
“让我参加那个礼拜。”
“这是很不寻常的要求。”
“下一场礼拜何时举行? ”
“一个半小时后午夜式就开始了。”
“那么我只要求给我一个座位,让我能够看见所有会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