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虽然没结婚,可是我从不说脏话,探长。就算他的话再粗鲁,我还是会据实以告。”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轰啊,有种你开枪啊,开的话就拿不到钱了。我整个人锁在里面,你也休想把玻璃打碎。’他说:‘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又不是你的钱。’我说:‘也不是你的,你休想拿到钱。’然后他说:‘天啊,你是没经验还是怎么了,这是抢劫耶。’”
“然后呢?”
“我骗他说我已经按下紧急按钮,警方已经赶过来了。他说:‘妈个鸟啦。’然后从柜台退开一步,我还以为他要罢手开溜了,结果他说:‘我不会放弃的,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就像尼克森一样。”我说。
老大愤愤地瞪我一眼。
玛莎小姐接着说:“他又突然靠向前来,我还以为他喝醉酒了。他伸手去摸我的柜台玻璃墙,我心一慌,叫道:‘噢,妈呀。’”
她看了霍根一眼,意思是没出嫁的小姐也是会说粗话的。
“你没碰他吗?”
“你在暗示什么?我攻击他吗?我被关在柜台里啊。”
“邮局里没别的人吗?”
“除了他和我之外,半个人都没有。令我讶异的是,他晃了几下,然后开始往下滑,好像膝盖软掉了,感觉上像在看一部下降的电梯。他从我视线中滑开,我最后看到的,是一只压在玻璃上面的手,如果你们仔细找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指纹。”
“然后呢?”
“我看看钟,九点二十。我坐在柜台里的高脚凳上,放眼所见,一切就跟平时一样,我看到了包裹的通告和邮资计价表。那男的已经从我视线里消失了。老实告诉你,我还真怀疑那只是自己的幻想哩。管邮局的人都很怕遇到持枪抢劫事件,我很想打开门锁看个究竟,可是万一他是在唬我的呢?所以我留在柜台里打一一九。”
“你做得很对。”
当地的病理学家李高特医生抵达后,只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
“叫救护车来是太乐观了吧。”他告诉我们。
“又不是我叫的。”霍根说,“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挂了。”
“光看是说不准的。”
“我检查过脉搏。”我说。
“那我们的看法一致罗。”病理学家略带讽刺地说,“大家都认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但他为何而死?”霍根问。
李高特医师直接了当地答道:“探长,我是病理学家,不是灵媒。”
“是心脏病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他年纪不轻了。”
“那么,你认识他?”
我的机会来了。霍根这里半个人不识,他刚从萨克斯郡或塞佛科郡之类的地方调过来。霍根转头看着我。我是在地人,可是我很不想看尸体,因为我的脸已经开始发青了。
我看见老大对医师眨眼说:“他第一次看到死尸。”老大看着尸体说,“可能是在抢劫中途倒毙的。”
“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李高特医师跟大部份病理学界的人一样,有种宿命的态度。
“任何笨到会去抢邮局的人,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任何面临巨大压力的人都有可能,”李高特说,接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霍根,“你睡得好吗?”
老大没答腔。医师八成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因为他开始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问我们要如何处理本案。
“犯罪现场小组的人弄完了吗?”
“都弄完了。”霍根说。
“口袋呢?”
“他口袋里没装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