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塞西莉亚坐在餐具室的地板上,揽住膝盖埋头哭泣。起身从橱柜的最底端拿出一沓纸巾,扯出其中的一张用力地擤了擤鼻涕。
她不记得自己缘何走进这间屋子。也许只有整齐的特百惠收纳盒才能让她平静下来。这些密封良好、形状各异的小盒子,它们蓝色的密封盖能保持食物新鲜。塞西莉亚的餐具室里绝对没有腐烂的东西。
她闻到一丝芝麻油的味道。塞西莉亚一直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油瓶,此刻却仍能闻到这味道。也许她应该把这瓶芝麻油丢掉,可鲍·约翰很爱吃这个。
谁在乎鲍·约翰爱吃什么?婚姻的天平再无法平衡,她已占了上风,显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决定。
此时门铃响了。塞西莉亚猛吸一口气。“一定是警察!”
可警察没理由现在就现身。毕竟这么多年来只有她知道这件事。“我真恨你,鲍·约翰·费兹帕特里克。”塞西莉亚站起身,脖子一阵酸痛。她拿起芝麻油,将其扔进前门的垃圾箱。
按门铃的不是警察而是鲍·约翰的母亲。塞西莉亚困惑地眨眨眼。
“你刚才在浴室吗?”弗吉尼亚问,“我差点没坐在台阶上。我的两条老腿都开始抖了。”
弗吉尼亚总有本事让你内疚。她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媳,这十人中塞西莉亚是唯一一个没被她惹出眼泪、怒火和挫败感的。这都源于塞西莉亚不可动摇的自信,她坚信自己是个称职的好妻子,好母亲,好主妇。“放马过来吧,弗吉尼亚。”每当弗吉尼亚审视鲍·约翰平整干净的衬衫和塞西莉亚一尘不染的熨衣板时,塞西莉亚总忍不住这样想。
每周三的太极课结束后,弗吉尼亚总会“顺道拜访”塞西莉亚家,到此处喝上一杯茶,吃些新鲜烘焙的小点心。“你怎么忍受得了?”塞西莉亚的弟妹曾如此感叹。她本人其实不介意,这感觉像是每周于固定时间参加一场目标不明的战斗,塞西莉亚大多数时候都是赢家。
但今天不是。今天的她没有足够的勇气。
“什么味道?”弗吉尼亚伸过脸颊等待儿媳的贴面礼,“是芝麻油吗?”
“没错,”塞西莉亚闻了闻自己的双手,“进来坐吧。我去烧水。”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芝麻油的味道。”弗吉尼亚说,“那是亚洲人喜欢的东西。”她在桌边坐下,在厨房内搜寻污迹和不妥之处。“鲍·约翰昨晚怎样?他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他能提早回来真好,姑娘们一定高兴坏了。她们都是爱爸爸的好孩子。不过,鲍·约翰昨夜才刚回来,今早竟然匆匆忙忙地去了办公室!他一定还没倒完时差。我可怜的儿子。”
鲍·约翰今天早上本想留在家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他说,“我不去办公室,我们可以聊聊,好好聊聊。”
然而在塞西莉亚心中,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聊天更糟糕的了。她坚持让鲍·约翰去工作,几乎是将其推出门。塞西莉亚需要避开丈夫一会儿,她需要思考。鲍·约翰整个上午不停地打电话来,着魔一样在语音信箱里一条接一条地留言。鲍·约翰害怕她会告发他?
“鲍·约翰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等待她的茶时,塞西莉亚的婆婆说。
“要是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还会这么赞扬你的好儿子吗?”塞西莉亚在心中哀叹。她感觉到弗吉尼亚精明的目光正进行着评估。弗吉尼亚不是傻瓜,可是塞西莉亚的弟媳们总会低估眼前的敌人。
“你看上去不太好。”弗吉尼亚说,“像是累坏了。你实在太努力了。我听说了你昨夜的派对,太极课上我和马拉·埃文斯闲聊,她说你的派对大获成功,每个人都喝得烂醉。她还提到,昨夜是你载瑞秋·克劳利回家的。”
“瑞秋是个好人。”塞西莉亚将弗吉尼亚的茶放下,茶杯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