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栋房子,成了料理铺,可是也因为您的同伴作怪而关门,这回又换了我们搬进来,是吧?”
“不,根本没人做坏事。”玄之介慌张地舞动着双手否认,“你这样说等于找碴。没有人做坏事,我可以向你保证……”
话还没说完,楼上榻榻米房已传出尖叫声。
阿铃吓得跳了起来,头发几乎倒竖。榻榻米房传出的尖叫实在太骇人,叫喊的人听起来像是走投无路了,而且尖叫的还不止一两人。
“救命啊!”
男人的叫声中夹杂女人的尖叫,是筒屋老板娘。
“哎呀,糟了。”玄之介用手掌拍了一下额头,轻飘飘地起身,“阿铃你待在这儿,我去看一下。”
“我也要去!”
楼下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脸色大变的太一郎、修太、多惠冲了过来。修太手中还握着擂槌,多惠睁大双眼,眼珠快要迸出来地抓着太一郎的袖子,吓呆了。
玄之介趁阿铃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时,飘着上楼。阿铃正想追赶时,太一郎叫住阿铃。
“阿铃,你在那儿做什么?”
“阿铃,不要动!”
“阿铃小姐,快下来!”
三人同时说或问着不同的话,阿铃嘴巴一张一合,没回话,也没听任何命令,决定去追玄之介。太一郎跟着冲上楼,年轻的修太则两级并作一级地跑上来,差点撞上阿铃。阿铃钻过他袖子下,又穿过跑在前头的父亲身边,冲进灯火通明的榻榻米房。
阿铃情不自禁“啊”地叫出声。
客人用的漆器食案都打翻了,小盘子和小碗散了一地,酒瓶也倒了,太一郎精心制作的料理撒在榻榻米上成了污秽的垃圾。溢出的酒和料理混在一起,发出一股令人想捂住鼻子的味道。所有座灯都点着,房内很亮。
筒屋一家人与宴客约二十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彼此搂在一起或抱住对方,挤在壁龛附近。小老板角助张开双手护着背后的妻子和两个小孩。今天的宴席主角大老板像是晕了过去,躺在墙边。大老板雪白的袜底清晰可见沾着酱油,这光景令阿铃印象深刻。
“阿铃,闪开!”太一郎冲进房内,问道,“角助,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已经顾不得礼貌,追问朋友。
角助没有回答,不,应该说是回答不了。他望向上方,视线在比太一郎的头更高、座灯亮光照不到的天花板四方角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转来转去。
“角助,怎么了?”太一郎想奔向他,不料却往前摔倒。女人们又发出尖叫,缩着手脚。
阿铃以为父亲绊到打翻的食案,跑向俯卧的父亲,却发现父亲背部的衣服刷的裂成两半,露出肌肤。
眨眼间肌肤渗出鲜血。阿铃又惊又怕,脚步踉跄,跌在父亲身上,双手抵着他的背。太一郎疼得呻吟了一声。
“来了!”角助大喊。
阿铃感觉头上吹过一阵冷风,锐利得如刀刃的风。窗户和格子纸门都没打开,榻榻米房内却刮着强风,阿铃的头发散开,凌乱飞舞贴在脸上。
“别再恶作剧了,蓬发!”
是玄之介的声音。他的声音跟刚才迥然不同,凛然精悍。
“再不住手,小心给你好看!”
阿铃从凌乱的发丝间隙中看到了。她看到在全身僵硬、挤在壁龛旁的众人面前,玄之介飘在半空中。他伸开双手,眼角上扬,紧闭双唇。
冷风这回从榻榻米房的右方吹至左方,一个客人衣服下摆刷的一声裂开。阿铃护着俯卧的父亲,趴在他背上闭上眼睛。
“真是不听话的家伙!”
玄之介怒吼,发出中气十足的“呀”一声。房内某处的食案又被打翻,撞到墙壁砰的一声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