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得跟七兵卫爷爷之间的距离变远了。住在高田屋时,阿铃好几次见识过爷爷不容分说斥责阿爸和阿母的光景,但那时也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为什么呢?
“在榻榻米房乱飞的妖刀很可怕吗?”
“嗯,爷爷,我吓了一大跳。”
“怕得晚上会尿床吗?”
“我要是再小一点就会。”
阿铃觉得有很多话涌上喉咙。
爷爷,不止刀在乱飞,我还看到一个蓬发武士。另外还有好几个幽灵。那些幽灵帮我按摩,安慰我,而且还对我扮鬼脸。听说这房子的来历很可怕,邻近人家虽然不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然而阿铃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自己一开始便不打算说,而涌上喉咙的那些话语也知道它们不能溢出阿铃的喉咙。
“看来这房子似乎发生过很多不吉利的事。”七兵卫摸着下巴说,“本来想找房东问个究竟,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好像慢了一步。那个狡猾的老头子听说这场风波后,马上跑到王子地区的亲戚家去了。算了,等风声过了他应该会回来吧。”
这时,阿铃感觉一旁有人的动静。
虽然看不到影子也没听到脚步声,更感觉不出体温,但确实有人在身边,阿铃大致猜得到是谁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问邻居比较快。”
七兵卫听阿铃这样说,笑眯眯地说:“不会不会,谁肯老实说出来?他们知道说出来一定会挨骂一骂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可是生气也没用吧?”
“嗯,没用。”
阿铃本来想说:我赞成刚才爷爷对阿爸说的话。既然躲不掉那些流言,干脆招揽想看幽灵的客人,对生意比较有帮助。与其闷闷不乐,不如开开心心过日子。再说,阿铃知道住在船屋的幽灵并非每个都会恶作剧,所以更加赞成了。
但她仍没说出口,她认为说出来会对不起阿爸。孩子和死脑筋的大人之间隔着一条虽狭窄却很深的水沟,比眼前这条溢满淡绿河水的河道还深。
“阿铃不用太担心。”七兵卫说完摸摸阿铃的头,站起身说,“爷爷和阿爸、阿母都在你身边,幽灵不会再吓唬阿铃了。大人会好好监视,不再让这种事发生。”
阿铃点头“嗯”了一声,七兵卫豪迈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之后跟来时一样精神抖擞地沿着河道走回船屋。
阿铃一直目送着七兵卫,一边悄悄移动身子,偷偷跟踪他到远一点的房子角落。七兵卫走到认为阿铃已经看不到的地方时,走路姿势突然失去精神,弯腰驼背,肩膀也垂了下来。
阿铃心想,果然是这样。
爷爷是来帮阿铃打气的,才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这回的事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把梦想托付给阿爸的七兵卫爷爷啊。
阿铃回到河道边,玄之介果然坐在刚才七兵卫坐的地方。他露出两条小腿,坐姿实在很不规矩。阿铃挨近他,玄之介笑着说:
“那就是高田屋爷爷?”
阿铃双手叉腰,质问:“您是不是一直躲着我?”
“哎呀,阿铃竟然也学会这么责备久未露面的男人了?”
玄之介缩缩脖子。阿铃走到他身边,拾起脚边的小石子抛向水面。
“其实我也觉得没脸见阿铃,才一直没出现。”
“您明明说过这儿的幽灵不会做坏事的。”阿铃撅起嘴说,“胡说八道。”
“不是全都是胡说。”玄之介举起半透明的手搔着半透明的头。透过他的右小腿,阿铃刚才摸过的紫草花摇曳着。
“那是个可怜的男人。”
“那个蓬发人吗?”
“嗯,是的。”
“那人也埋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