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要到私塾上课,马上可以交到朋友。阿母去问房东,帮你找家好私塾。找个曾在武家大人宅邸学过礼仪、有教养的女老师来教你。”
然而多惠至今仍未去找私塾,接二连三的意外使她完全忘了这回事。阿铃也无意为了这件事责怪阿母。
现在想想这样也好,正好能配合阿铃的计划。她打算去拜访房东,找他商量该去哪家私塾上课。
孙兵卫再怎么狡猾,也不至于不帮年幼的阿铃找私塾吧,不然还算什么房东呢?无论如何都要请他帮忙。
要是房东愿意介绍私塾,阿铃再装作快哭出来的模样,就算是老狸猫,看到小孩子在自己眼前哭也会很伤脑筋吧,不然就真的大哭给他看。老狸猫要是问阿铃为什么哭,阿铃就说:
——大家都说我家有鬼,这种坏名声害我交不到朋友。我很想到私塾上课,不过去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欺负我,想到这我就很伤心。
就像个小孩子抽抽搭搭地这么哭着说。等老狸猫慌了阵脚,再乘胜追击,说:
——我也看到幽灵了,但不知道它们是谁,晚上总是怕得睡不着。
这时要哭得更厉害,这样老狸猫会更手足无措吧。
——房东先生,您住在这儿很久了吧?如果您知道什么事,求您告诉我。那些幽灵是谁?他们从哪里来?这样下去我会怕得连饭也吃不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请您告诉我。
怎么样,是不是个好主意?阿铃向玄之介说出这计划时,玄之介扬起眉毛说:
“阿铃,你知道这方法叫什么吗?这就叫眼泪战术。”
玄之介摸着下巴慨然兴叹:“每个女人天生就是眼泪战术的高手。在男人眼里看来,这种做法跟直接问差不多,不过应该行得通。大抵说来,女人的眼泪可以融化一切。”
因此阿铃现在兴致勃勃,充满信心。虽然至今不曾假哭,但是只要有心一定办得到。一定要成功才行。
阿铃知道孙兵卫的住处。听说他就住在海边大工町的最南边,只要说要找一家屋顶木板参差不齐、造型像座灯的房子,就找得到。阿铃精神抖擞地出发,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海边大工町的各栋大杂院,小铺子摆出的商品,蔬菜铺前看似好吃的青菜和茄子;又看到木桶铺前面有个直径约阿铃双手张开那般大的木桶,里面有各色金鱼在游泳。在一个名字很稀罕、叫“安惠”的大杂院门口,她听到了夫妇吵架的争执声,路过的人都在看笑话;还看到不知谁家晒在二楼的凉被随风吹到太平水桶上。街上发生的各种趣事让阿铃又惊又喜,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房东家。眼前的确实是栋座灯造型的老房子,用不着确认屋顶的状况,屋檐下就挂着一盏白灯笼,正面写着平假名“房东孙兵卫”几个黑字,写着汉字的那一面则朝屋内挂。由此可见孙兵卫掌管的房客普遍都是不识汉字的低下阶层。阿铃还看不懂灯笼上全部的汉字,她只是猜想那可能是房东的名字。
阿铃伸直背脊,盯着灯笼内侧,突然有人唤她:
“喂,你!”
出声的似乎是个声音尖锐的男孩。阿铃转向对方之前,那声音又继续说:“你在这里做什么?阿梅。”
——阿梅?
阿铃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感到莫名其妙。声音的主人比阿铃高一个头,瘦得像竹竿似的。男孩右手握着长柄扫帚,挺直背脊站着,扬起嘴角坏心眼地笑着。那男孩明明面向阿铃却没看着她,他望着阿铃的左肩后方,仿佛在呼唤躲在该处的人。
阿铃还没开口,他又尖声问道:“是你带阿梅来的?”
这回他问的是阿铃。那双不怀好意的白眼打量着阿铃。阿铃看清他的脸后才发现,那男孩不是在笑,他的嘴角有个扭曲的伤疤,因此嘴巴也歪了,看起来像在笑。
“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