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着阿蜜发香的风温柔地拂过脸颊,阿铃感觉得到那风的温暖。
不过也仅仅如此,一切似乎都静止了,阿铃觉得自己也静止了,只能呆呆地仰望蓬发。
玄之介大人——砍了蓬发?他刚刚这样说?真的这么说?玄之介困惑不已的脸上闪电般地闪过其他表情。因为速度太快,阿铃看不清那是惊讶或是愤怒。
“你,砍了,我。”蓬发似乎觉得羞耻,脸上挂着浅笑继续说,“那事,很正确。是,正确的。”
他慢条斯理地转过头,轻飘飘地迈开脚步挨近阿由,俯视着她。右手依旧提着长刀,刀尖笔直向下,刀背面向阿由。
“你,回去。”
跟阿铃一样愣着的阿由,张着嘴发出类似“啊?”的声音。
“你,回去。”蓬发重复说道,“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应该,更早,到其他地方。”
“到哪里?”
阿由含糊不清、梦呓般不经心地说。阿铃第一次听到阿由这么说话。
“到,你自己,的地方。”蓬发笑着说,龟裂的薄唇间露出肮脏的牙齿,“你,跟阴魂一样,留下,因为憎恨,留下。你,到其他,地方去。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份。很早以前,就没有,你的份。”
这时阿铃总算明白蓬发笨拙话语中的真意。蓬发说的“这里”,指的不是船屋。而是白子屋,是遗弃阿由的父亲长兵卫的地方。昔日让她痛苦的地方。他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蓬发继续说,“你的,父亲,妹妹,不是,你的东西。父亲和妹妹,不是你,的份。是外人。争,没有用。当你,想争时,跟人争时,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的份,那些东西,就已经消失了。全部,消失了,全部,没有了。所以,你,应该早点,到其他地方。”
这时,楼下正好传来白子屋和浅田屋众人不知在为什么争吵的声音。也许他们刚才就在大声嚷嚷了,只是房里的人无暇他顾,现在才传进耳里。
“够了!往后我再也不踏进这间铺子!”
“阿母,我怕。”
“说起来都是白子屋老板你,提议办什么无聊的驱灵比赛……”
“咦,浅田屋老板,你怎么这样说?先提议的不是你吗!”
“这有什么好争的?总之先逃命要紧。我受不了!”
“可是头子他们……”
“别管他们了,又和我们无关。啊呀,真是失礼,那个被捕的女孩是白子屋老板的女儿。可是对我们而言,她只是外人啊。所幸浅田屋没有一看到女人就失去理智想要染指的色情狂,也没有跟男人串通恐吓亲生父亲的不孝女。”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咦,你没听到我丈夫刚才说的吗?要说几次都可以。下流女儿跟下流父亲真是绝配!”
“那种女人才不是白子屋的女儿!”
“是啊,那种女人才不是我姐姐!”
两家人顾着消遣对方,吵闹不已,间或传来不知道是阿静还是阿陆的哭声。又不知道是不是大门倒塌了,咕咚哗啦的声响好不热闹。
睁大双眼跪坐着的阿由,突然止不住地簌簌掉泪。
没人出声,也没有人动。手脚张开贴在格子门板上的银次,不知何时翻起白眼,嘴唇微微抽搐,像濒死的鱼的鱼鳍一样。除此之外,房内还在动的只剩下不断簌簌落下的阿由的泪珠。
滴答,滴答。
“我,我,”跟眼泪一样,阿由的嘴巴也掉出话语,“我……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从来没……思念过阿爸的。”
“如果是这样,”玄之介徐徐开口,“你是被并非出自真心的感情蒙蔽了,而且还为此沦为杀人凶手,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