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夏洛克·福尔摩斯将脸转回窗户,俯视着下面的街道,目送连恩离去。他的侧脸冷淡,看不出什么情感表现。
华生终于忍无可忍,于是将连恩在场时忍住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不能苟同。”
福尔摩斯的脸微微动了一下,无言地低头看向华生。华生对上他的视线接着说:“那孩子处境非常危险。不是该让他远离危险,由我们去帮他解决吗?你想利用那孩子?”
福尔摩斯一语不发地转身背对华生,走近壁炉架拿起烟斗,装进烟丝,用火柴点起,吸进一口烟。华生看着他冷淡的样子,心中那股自抓住侵入安斯沃思城的窃贼之后,闷在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强烈。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吧?”
华生尖锐地质问他:“我是指那个旅行袋。你看到袋子的时候就知道窃贼躲在空旅行袋中侵入城堡了吧?你明知道那家伙有可能会危害到连恩还置之不理吧?”
“哦?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了揪出追杀连恩和麦可·麦坎的人的真实身分。”
“华生,你也能做出合理判断——”
“我并不同意你的判断。你其实很清楚吧?你让连恩面临生命危险啊。”
“喂,华生。我无意让他遇到危险,也没有放着他一个人不管,甚至为了逮捕犯人通宵守夜,这不是很稀奇吗?我也让你随身带着武器,而且我可是在星期日就对窃贼转达了他真正的雇主要他不准杀连恩的传书呢。”
“他的雇主?还有传言到底是——”
“有人打电话来过,是给我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却比平常更为冷淡。
“他一边跟我讨论棋谱,一边传达了他的意图。那次的谈话很有意思。对方似乎也对我的能力抱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心。我把他转达的内容,也就是他与那个窃贼之间独有的联系暗号文书:‘不准杀连恩。’绑在十字弓的箭矢上,射到那家伙藏身的树上了。后来我去确认过,写着留言的纸条已从箭矢上消失,而且从之后的发展来看也确实传达到了吧。”
“为什么?怎么——”
“伯爵与那位雇主取得联络,要求他保证连恩的人身安全。也就是说呢,华生,窃贼的雇主就是操控伯爵家这件案子的情报,并且得到黑蔷薇的恶人啊。甚至厚颜无耻地加上拂晓少女当作交换条件……”
“红宝石差点被偷是——”
“是我告诉他那个在书房的。没办法,因为要等他得到红宝石,对窃贼下达的暗杀连恩的指令才会取消。”
“你屈服于他的威胁吗?”
听到华生的责难,福尔摩斯笑了一下。
“那颗被抢走的红宝石是真的,但并不是拂晓少女。威瑟福德伯爵提供了他私人收藏的红宝石。即使拿不回来,只要想成以那样的代价就能解决儿子的丑闻,还算便宜。倒是子爵该学一学家训呢。”
“nec temere nec timide.”
他先以拉丁语,再用英语说:“既不鲁莽,亦不胆怯。”
“这点我同意。”
华生想起黑蔷薇大盗的真相,叹息着点点头,不过他也没忘了对朋友进言:“无论如何,你还是应该先提醒连恩,这样他也不会那么鲁莽了吧。”
“有时候你说的话非常有道里,不过越有道里,越是不切实际。你所谓的正义在各自的理论上虽然没有缺陷,一碰上复杂案例就会互相矛盾,简直派不上用场。只要回顾我们刚才的对话,你自己也能明白了吧?”
华生听懂他在委婉地指责自己能力不足,于是闭上了嘴。意思是说他光会鼓吹理想论却没有影响力,帮不上任何人吗?
这时福尔摩斯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