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力车夫、戏院老板,都可能是军统的人,我不可能都熟悉,也认不全。我只能说,在军统高层,没见过这个人,尤其是……”周哑鸣摇着头,无奈地望着苏行,“军统现在改为保密局,机构更加庞大,人员更复杂……”
“我怕的是……”苏行面露忧色说,“我是说如果,老涂受不了……”
“我相信老涂,毕竟是多年的党员,有信仰基础,再说为革命干了那么多工作,从来都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他不是软骨头。”
“我是说万一……”
“有这个担心是应该的。”周哑鸣点头说。
“我也信得过老涂,知道老涂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他确实有一股文人少见的勇猛。但是,我说的是,什么事都没有绝对。”
周哑鸣点头,说:“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幸好,”苏行说,“我跟老涂是单线联系,他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领导是谁,更不知道祥和国际商贸公司,他只是见过你这个人罢了。”
“嗯,他知道你在香港的住处吗?”
“不知道。”
周哑鸣点头,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叫许才谦暂时不要去报社上班,避避风头。他现在人在哪儿?”
“去了运输署。”
“去那儿干什么?”
“我让他找钱善波,查一个计程车号牌。”
“有线索?”周哑鸣眉毛一扬。
“咖啡厅有个叫邛莉的姑娘,看见老涂被那个人扶着上了一辆计程车。她记得计程车号牌里有4和9两个数字,另外,据她描述,数字上面还有字母v。”
“哦?”周哑鸣兴奋起来,“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查到计程车号牌,就能查到司机姓名。通过司机,也许就能查到那个人把老涂弄到哪里去了。”
“对。”
“这样吧,苏行,你赶快去等许才谦的消息,并立即根据线索展开追踪,尽快找到老涂的方位,我们好组织营救。我这边马上通知负责保卫童教授的同志们,加强对教授一家的保护。下午5点,我们准时在毕打街大明书店会合,然后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好!”
“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快去吧!”周哑鸣大手一挥,催促道。
苏行匆匆离开祥和国际商贸公司,回到下榻的如意旅馆,等许才谦从运输署带消息回来。躺在床上,他突然感到很疲惫,背部和腰部酸酸的,很僵硬,像有张厚厚的膏药贴在上面。仔细一想,来香港后还没洗个热水澡解解乏,身上脏得不行。并且,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他走出旅馆,到街对面的一家南京小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边往嘴里塞,边踅回旅馆,准备吃完洗个澡。路上看到一个报童,直愣愣盯着他,说:“先生,请买一张今天的《大公报》,有好文章哦!”
报童十一二岁,穿着肮脏的黄色布褂,一条磨破的灯芯绒裤子,有点不符眼下的天气,看着都热。裤腿上有一根白色的松紧带,让苏行很感兴趣。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报童,眉宇间有些让苏行熟悉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那根松紧带是干什么的?”苏行问。
“系着好看,”报童似乎很不高兴苏行问这个,他向苏行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说:“这个比松紧带还好看。”
苏行觉得这个报童说话挺有意思,他咽下最后一个包子,顺手拿过一张报纸,问:“你说有好文章,哪个版?”
报童翻给他看,苏行看到一篇署名赵耒撰写的文章,题目是“民主统一之中国”,再看版面,是涂哲编辑的评论版。苏行摸出钱,递给报童,拿着报纸就往旅馆走。文章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编辑这篇文章的人却下落不明,这让苏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