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咱们还正规。教授是无法分辨这些的。也许在教授脑子里,有证明信就是最正确的。你要记住,搞科学的人信证据,他们最恨的就是,空口无凭。”
苏行一拍大腿,说:“怪不得!教授问我有没有证明信,还问我认识不认识李克农。”
“教授这样问过你?”
“问过。”
“这说明,已经有人给教授出示了证明,并以李克农的名义,妄想堂而皇之接走教授。”
“可是,我们没有傻到用一张纸和一个人名来暴露自己的地步吧?”
“是,我们不会,但他们认为我们会,认为我们像政府机关正规文书往来一样,有证明,有公章,有签名。他们也不想想,既然可以如此,那我们还搞什么地下活动?我们正大光明地干上一仗不就行了?”周哑鸣激动起来,“没关系,我们会成全他们的,再过段时间,我们就正大光明了,我相信这一天马上就要来到。”
“下一步怎么办?”苏行焦急地问。
“我让晓静迅速通知那边的同志们,马上做好战斗准备。无论是谁,想要接走教授,杀无赦!我俩呢,首要任务是救人,别再耽误了,马上去深水埗,到宪发针织厂找到那辆神秘的黑色摩利士,司机何龙钧会告诉我们疤面人把涂哲弄到哪儿去了。”
夜深了,何龙钧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驾着车在街上游荡着。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很少有人干了白班还加夜班,身体受不了。长年累月下来,不到中年就废了,但老何不一样,他必须挣钱,给卧榻不起的老婆看病。计程汽车公司的老板知道老何的情况,就同意了老何加夜班的请求。其实,老何没力气再熬夜开车,他真的太累了,他真想趴在方向盘上睡一会儿,哪怕睡上5分钟也行。
在外人眼里,老何日子过得相当不错。膝下三儿一女,女儿何丽英是老大,在宪发纺织厂上班,去年嫁给了纺织厂一个叫王平富的工头,生有一子。工头利用自己的小小权力,在纺织厂一幢旧楼给老丈人找了间房。托闺女的福,老何一家才在深水埗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时逢国内战乱,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向香港这个弹丸之地,割给英国人的这片地成了全中国最安全的地方。第22任香港总督葛量洪(sir alexander william george ham)接纳了他们,但这个精瘦的秃顶英国男人不允许他们在高楼大厦间栖居,那有辱大英帝国的形象,难民们潮水般地涌向深水埗。这里成了他们最理想的居住场所,他们拖家带口,露宿野地,或者找点油毛毡、席子、木棒,临时支起一个篷子,一家人挤在里面,便算是一个新家了。要几年后,深水埗才有闻名世界的“笼屋”。在当时,老何一家能在纺织厂有个正经房子住,在难民眼里,那可真算是有点档次了。
老何的三个儿子都不大,大的叫何旺龙,刚满17岁,跟老何的一个朋友出海打鱼。最小的儿子何上和才10岁,还不懂事,整天跟比他大3岁的哥哥何百和在纺织厂院子里弹玻璃球。老何有房,还在计程汽车公司上班,每天开着黑色的摩利士在纺织厂进进出出,把很多人的眼睛都涨疼了。
然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何的老家在福建,父母早亡,他跟着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姑姑过,家里穷,娶不上媳妇,老何打光棍打到30多岁,才由邻居说亲,娶了邻村一个傻乎乎的老闺女,叫吴九姑。吴九姑给老何生了三儿一女,还给老何带来了她家族的遗传病:大脖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吴九姑脖子越来越大,当她的脖子比脸还粗时,就开始整天躺在床上咳。一到晚上,她就变成一台巨大的风箱,一晚上呼呼呼的,能将楼顶掀翻。治病就需要钱,可老何开计程车的薪水,除了能刚好维持家里的生计,哪里有多余的钱给老伴治这种疑难杂症呢?
老何到处借钱,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