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主 人
惹怒主人了——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太直接地提到小姐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残酷?;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嗯,您也知道的,最好是先聊聊不太相干的东西。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在拉门外面?”
葛蓓特女士在领我前往别墅二楼的刀室的途中,善意地提醒了我这些。
“主人,文泽尔先生已经上来了。”
“?让他进来。”
葛蓓特小姐拉开了刀室的门:这是一个仿日式风格的宽大房间,墙壁上挂了不少的字画——大概是后江户时代的仕女组图占据了其中很大的部分。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古朴的矮方桌,吕根曼先生盘着腿,背对着我们坐着。
我将鞋除下,走进了刀室,坐在吕根曼先生的对面——虽然这里的榻榻米让人感觉很舒适,但我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坐姿:我的右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左手则勉勉强强地拿着小备忘本——那样子确实令人感到相当尴尬。
“?抱歉。文泽尔先生,我刚刚有些过于激动了,以致于让您看到我那般失态的样子我的呼吸系统最近一直都不太好,晚上也咳得厉害?谁也料不到,衰老会来得如此之快呢?”
这样的话,我并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因此我选择了转换话题:
“您对日本文化很感兴趣么?”,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整个房间。
“也算是长久以来的嗜好了。呵呵,年轻人,你对这方面也有兴趣么?”
“仅对这个民族在战国时代的混乱纷争以及他们一如既往的侵略性形象印象深刻而已。
除此之外,武士刀和浮世绘方面,大概和您一样?”
“哦?那我们真该好好切磋切磋呢!你肯定愿意看看这个,我这许多年来的收藏?”,吕根曼先生的表情显得惊讶和不可置信:我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的时候,无意中将我和他在兴趣上摆到了一个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这大概激起了吕根曼先生的好胜心了:一个亿万富翁竟然想在收藏兴趣上和一个穷警官切磋比试——有趣的老头儿。
吕根曼先生起身,打开了靠近拉门处的一只斗橱——这只斗橱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里都陈列着一柄武士刀。
最下层的那柄刀,从刀柄和刀鞘上看,年代应该是颇为久远的了——刀鞘大概是镏金处理过的,使用三双酢浆纹作为装饰,并在足间、中间和铛间分饰了三双银的平纹。刀柄处配有银鲨——这应该是一柄仪仗用的太刀。
较细的刀身以及由茎处开始的较大反转显示,这大概是一柄镰仓前期的古刀。
中间的那柄刀,我甚至曾经在去年的某期《刀剑美术》上见过:刀身上排布着形状如蛇行般的,似乎是名为“绫杉肌”的地肌纹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日本皇室技艺员,有着“光大月山派灵魂人物”之称的日本当代名刀匠初代月山贞一晚年的名作之一:月刊上说“该刀早在1979年即被自由意志市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收藏家以一百二十七万美元的高价自美国波士顿美术馆买走。”——想来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收藏家”,就是眼前的吕根曼先生无疑。
区别于下面的两柄刀,最上层的那柄刀没有刀鞘——黑檀木制的刀架上,应该是放置刀鞘的地方空置着:这使得这柄打刀在这三柄刀当中显得愈发特别。
这柄刀一定也是古刀了:整个刀身上满布着瑰丽诡异的装饰花纹,而刃文竟然呈现出一种夹杂其间的尖刃状;刀柄仅被镂刻成芜菁形的白色鲛鱼皮包裹着,而并不额外绑上丝质的缠带。刀柄上奇妙的弧度,蔓延至整个刀身,乃至刀尖,仿佛浑然天成。自看到这柄刀的那一刻起,有那么十数秒的时间里,我甚至不能够将我的目光移向别处:它们完全都不受我的控制了!——一柄古代冷兵器的魔力居然会如此巨大,连我这个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