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地驶去。祐司无意间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抵达仙台车站,并未戏剧性地让一切真相大白。
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这里我以前来过,明惠也一样,看起来似乎只是从一个混沌转移到另一个混沌中。
祐司一直搂着她的肩,配合着她的步调走路。该转弯、该停下,以及升降楼梯时,一定会出声提醒她。
自己和这个女孩原本就认识,至于熟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至少,他们有一个共通点,都是孤苦伶仃的唯一幸存者。他必须守在这个女孩身边。怀着和之前摸索的过程中一路互相扶持截然不同的意味,他深深感受到这一点。
在车站前拦下出租车,三枝把饭店的名称告诉司机。祐司事前已听他说过,为了避免不小心撞见熟人节外生枝,他特地选了一家远离市区的饭店。
三枝请司机尽量开慢一点。
“我们想体会观光气氛。”
“没关系。”中年司机笑了,“先生,你们从东京来?”
“对呀,猜得出来?”三枝说。
“当然猜得出来,是听讲话的腔调啦。”
“是吗?我倒是没感觉。司机先生,你自己讲话也没有乡音呀。”
“真的吗?哎,也许从我们这一代开始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吧。因为我们接受的都是标准国语教育。”
“方言会逐渐消失吧。”
“对对对。是好是坏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也等于是失去一种特色嘛。现在的年轻人,看起来和东京人简直没两样,大概只剩下大阪腔还健在了吧。”
三枝瞟了一眼祐司,祐司稍微点点头。听本地人说话并未唤醒他任何记忆,正如司机所说,和东京一样。
然而,从车窗看列的景色就不一样了。远方可见山脉棱线,绿意盎然,虽然阳光炽烈,风却清爽吹过。司机也没开冷气,窗子是开着的。
“这里跟东京不同,夏天舒服多了,没那么闷湿。”司机笑着说。
大楼很多,街景和东京毫无差异,是个繁华的大都市。这个城市,这片景色,他曾经看过。不,不只是看过,他第一次涌起一种明确的感觉:我以前就住在这里。记忆宛如负片变成正片,逐渐从脑海最深处涌起。
明惠一直坐着不动,祐司轻拍她的手小声说:“我们回到家了。”
她把看不见的眼睛转向他,迟疑地略歪着头,低声说:“应该是呢。”
三枝保持沉默。
抵达饭店,三枝让两人在大厅等着,自己跑去打电话。
“如果是要打给我的亲友不如让我自己说更省事……”祐司这么一说。
三枝的反应是:“你又不知道跟你讲话的人是谁,这样反而会造成混乱。我会好好解释,请对方过来一趟。”
由于已经看过幸山庄命案的相关剪报,祐司和明惠大致都已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原先从事的工作。
祐司的父亲绪方秀满在站前大楼经营一家大型特产店,另外还有乡土料理餐厅。两家店以公司组织的形式管理,由他担任董事长。祐司作为独生子照理说就是继承人。但目前,他很清楚,他这个继承人回到员工群集的地方,绝不能一开口就说自己已经失忆。
据报道,祐司并未待在父亲的公司,好像是在东北地区规模最大的一家地方银行就职。至于他是被派到哪家分行、有没有跟家人住在一起一…这些情况,三枝手边的剪报井未提及。
明惠的父亲三好一夫是市内某所公立高中的教务主任。据说那是所升学率很高的明星学校,运动风气盛行。至于妹妹雪惠,则是市内某所短大英文系的大二学生。明惠好像没工作,待在家里负责照顾两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