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望着我。
“他也这样说。”
“谁?”
“救我起来的那个人。他讲的几乎和你讲的一模一样。他用的是‘蠢’,‘蠢事’。他说在我们一生中,有时候会做些事后不愿想起的蠢事。大概是这样。”
我于是说,听起来他是个好人。并补充说,但愿我们知道他是谁,才好谢谢人家;且不说别的,他的衣服八成糟蹋了。
“你们讲同样的话,真有意思。”马修说。
“说的也是。”
“我们应该找出他是谁,我希望再见到他。”
“唔,穿一身湿衣服,我想不出他会上哪儿去。”我对他说。“或许他去大修道院旁边的计程车候客处叫车回家。明天我去问以前的朋友看看。”
我把电视音量开大。谈论这事件的紧张感让我们两个人都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我去大修道院旁的计程车候客处时,受到温暖的欢迎,但免不了被揶揄:改开宾士车啦,如今身价不同啦等等。等到有机会时,我赶紧问起昨天的意外事件,结果,没人记得曾载送身穿湿衣服的人,但其中几个人刚好有当天的晚报,他们给了我一份《巴斯晚讯》,头版最醒目的是马修的相片,摆在标题“害羞英雄水坝救人”下方。
我读了茉莉·亚伯萧的报导,不得不承认她所写的绝大部分都正确。但其中引述一句话,夸大不实,竟表明是我说的。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曾亲口对她讲,但我心中确实有那个意思:小马和我都非常希望找出那个救命恩人,当面向他道谢。
我交还报纸,并拜托那些司机朋友,如果他们听到任何消息的话,请通知我。
由于去找那些司机而时间耽误了,害我上班迟到四十分钟。我抵达时,看见另有一辆黑色宾士车停在董事长的车位上,只得猛地踩煞车。我们公司共有两辆这种车子,一辆我开,另外一辆供巴库先生单独使用。你们不知道吧,我的老板绝少在巴斯福工厂露面,而且也从来不曾那么早到。虽然尚未与赛门——办公室主任——谈话,但在认命的心情下,我已预知巴库先生留了话,要我一到办公室立即向他报到。
一九八八年,真酿公司经历数年的无效管理后,面临瓦解,史坦利·巴库买下公司的控股,大笔投资新厂,并雇了一组新进管理人员,结果似乎挽救了公司的颓势。
由于本身加入了真酿麦酒公司的员工行列,我知道并非每个人都将史坦利·巴库先生看成“圣诞老公公”。他甫接手时,立刻裁掉当时现有的半数员工,之后又有几个人监于各种弊端而辞职他去。所以,被叫进他办公室时,一般人都不看好那是一天好的开始。
我敲了门之后走进去,心中已做好悔悟的准备——必要的话,要表示深切的忏悔,请求怜悯,无论什么……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已经没办法回头去开计程车,计程车早已卖掉,那笔钱已用在别的地方了。
所以,当我见到巴库先生从半片式的老花眼镜上头望着我微笑时,我松了一口气。他照旧穿着暗色条纹衬衫——必定是义大利货,而且贵得离谱——依例扣着红色的蔷薇花蕾袖扣。此时此地他对我做了相当淘气的表情,并起身绕过桌子,像要拥抱我似地向我走来。
我心里想,假如这是他对我的迟到所要求的代价,我最好乖乖接受。他的体型魁梧,尽管衣服经过一番巧思的裁缝,仍遮掩不住那开始变大的肚子。这种模样,不尽是我心仪的情人典型,不过,也不必然是缺点。
他伸手抓住我的上臂,用力把我拉向他,然后出乎所有意料之外,他温热的手握住我的手,用力摇起来。
“恭喜你,亲爱的!”
我困惑的表情一定非常明显。
“恭喜你儿子幸运获救!”他解释道。“我看过报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