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天一大早,葛列格打电话给我,七点半左右。他说他相信是强克博士拿了信,所以要去追他,正要赶搭火车去伦敦。”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件事?”
“他确信婕若尔汀基于幸灾乐祸的理由会打电话找我,讲些让我难堪的话。”
戴蒙心念一闪,认为这个解释编得漂亮,与贾克曼怀疑他太太偷了信的说法相当吻合。
“结果,婕若尔汀打电话给你了吗?”
“没有。”狄卓克生太太身子前倾,黑眼珠突然又亮了起来。“这让我更加确定她拿了信。葛列格错了。”
她讲到“她”字时,毫未掩饰轻蔑之意,可见,把那个“她”杀掉之后,仍然不能消除她强烈的厌恶感。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敌意,一定比截至目前为止各项事实所证明的程度要高,高出许多。
戴蒙晓得自己差点又要偏离原订计划,于是,这次锁定在具决定性的星期一所发生的事情上。
“那么,后来你决定怎么办?”
“起初我什么也没做。我等了几个小时,一想到她心地那么龌龊,我真的服了。心情深受影响之余,我打电话给老板,找了理由请假。八点半左右,我开车送马修上学,然后到巴斯买些东西。买完东西,在公车站旁的店里喝杯咖啡,一个人静一静。正当我坐在那里时,脑际闪过一幕,那是我拿信给葛列格时,婕若尔汀讲过的话。她刻意贬损这两封信,说它们是落伍的东西,没有什么文学价值。”
戴蒙留意到这段追述的某些细节,与他从强克博士那儿听到的几乎一字不差。德纳·狄卓克生本人先前竟完全不提这件事。
“你一定可以了解,我那时候心里多么惊骇,”她说着,一边扫过对面那两张脸孔,希望得到同情。“她会毫不考虑地毁了那两封珍贵的信。她宁可放火烧了它们,也不会向葛列格承认是她恶意把它们藏了起来。如果要阻止她的话,全赖我了。我相信,前往阻止她毁了信,比再度承受她对我的怀疑或恶言相向还要重要。”
“所以你开车去布莱登宅邸?”
“是的。”
“那是几点的事?”
“我到的时候吗?我猜大约是十一点半,或者稍微早一点。我按门铃,没有回应,我以为她出去了,便由屋侧绕过去,想碰碰运气,看门是不是碰巧开着。结果后门果真开着。”
她停了下来,注视她的右手背,宛如那段记忆让她的神经不堪负荷,使得她很难继续讲下去。
“所以你潜入屋内?”戴蒙鼓励她继续。
“是的。”
“然后呢?”
“我叫了她几声,没有人回答,便决定找找看。”
“继续讲。”
“先找卧室。我想,假如我是她,一定把它们藏在卧室。所以我上楼,并再一次喊她的名字,以防她刚才没有听见。我找到他们的卧房,探头看看。她在里面。”
“什么?”
“在床上,她躺在床上。”
戴蒙两只眼睛一直看着她。
德纳·狄卓克生大概不可能有勇气说婕若尔汀陈尸在床,但照她讲的,绝对是这样没有错。她想表达的正是这个。
戴蒙头一个反应是,把它当做是狄卓克生太太想缩短侦讯的权宜办法,因为他不相信这说词。
“你当真?”显然,韦格弗也不相信。
“我讲的是我当时所看到的。”她回答。
她把两手移到桌子底下,但在桌子底下,她两手压握的力气之大,使得她的头和肩膀因而颤动。
“狄卓克生太太,”戴蒙说。“为了记录起见,请你把意思说清楚。你刚才说她躺在床上。”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