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说话又恢复了先前的自信,而且当他回答时还执意面对着陪审团,他的话简明直率。他不再迟疑。他一定已经察觉戴蒙在公众席中注视着他。不过,对于第一阶段由戴蒙负责的调查,他的回忆倒是无可挑剔——湖边搜索、迟迟不能指认死者身分、电视和报纸频频要求最新发展的消息、最后贾克曼教授才出面指认尸体等等。约伯爵士引导他讲述前往约翰布莱登宅邸的过程、与贾克曼的约谈、与美国学者强克博士的越洋电话访谈(强克寄来的宣誓书由检方存档)。韦格弗又说明警方如何查询伦敦大学学院、法国航空,以确定贾克曼的不在场证明;还说明调查重点如何转移到德纳这边。
“你们去找她约谈时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屋子后面逃跑。我追出去,但她驾着宾士车跑走了。后来,在离房子不远的一条小路上,她的车子跟另一辆车子迎面相撞,是轻微的碰撞。”
“她受伤了吗?”
“没有,先生。”
“她有没有承认当时企图躲警察?”
“她自己是说:‘我当时试图逃跑。’”
整个早上,如此这般进行着。这样集中了整个过程的案件,听者不可能产生什么合理的怀疑。约伯爵士无一遗漏,他引导韦格弗讲述与德纳的约谈,并以事实证明,她起初坚称已无更多事情可以奉告,而实际上却不然。他于是设计让她自己坦露,终于促使她承认在凶案发生的当天早上,她曾前往贾克曼家,看见婕若尔汀陈尸在床。最后,韦格弗表示,等法医化验所的报告出来,证实尸体曾置于德纳的车子的行李厢以后,他才在德纳的律师面前正式控告德纳谋杀罪。
约伯爵士总结直接证据的质询时,已是十二点五十分。法庭散会午餐。经过了一早上痛苦的考验之后,脸色灰白的德纳由法警带回囚房。
她的律师席斯东,在公众席的楼梯底下等候戴蒙下来。
“你有没有几分钟时间?巴金妮太太想跟你谈谈。”
“她的记忆力惊人,”戴蒙评道。“六个月前,她曾在这个法庭诘问我。”
两位律师邀请戴蒙与他们一同到对街吃午餐。
卸除了法庭内的律师假发和袍子,莉莲·巴金妮成了这高级酒吧里的台柱。她先喝一口高脚杯内无甜味的雪利酒,再抽一口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香烟。
“老天,瞧瞧老螯子今天早上的成绩,”她说。“他运用的战术是让韦格弗讲久一点,这样陪审团就会忘记信函那个败笔。不用怕,我会负责提醒他们。”她抓住戴蒙的袖子。“彼得老兄,这件事算我欠你了。你喝的是什么呀?”
“柳橙汁,”戴蒙说着,拍拍他头上的绷带。
她把一张十镑钞票推给席东斯。
“行行好,替自己买杯饮料,我是指啤酒什么的,并看看他们有什么吃的。”
桌边只剩她和戴蒙两个人时,她说:“我要敲敲你的脑袋。”
“非这样不可的话,请轻一点。”
“下午我要诘问约翰·韦格弗,我打定主意要问得简短而且有力,但我一定不能遗漏任何事情。证据里头最弱的地方在哪里?”
“假如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费心去注意最弱的地方。”戴蒙告诉她。“朝强处问吧。”
“行李厢内的尸体吗?”
“对,假如你没有提议见这次面,我是计划偷偷告诉席东斯。”
“啊,你知道一些事情?”
“我不会讲得那么自信,尤其是在脑部动了手术之后。我不晓得那些灰色的细胞可信度有多高,但他们确实是加班赶工出来的。”
对于就将披露的那些事,他并非真欲减损其重要性。他享受这一刻的心情,与享受法庭即将出现的大轰动是一样的。莉莲·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