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个角的尘土的过滤时,在头骨东边约一点五英尺远、两英寸深的地方,我发现了它。我的心跳在加剧。太棒了!
下颌骨。我小心地剔除泥土和灰烬,露出了一块完整的下颌骨,右升支、一块左升支碎片和下颌骨体的一部分。最后的那部分里面有七颗牙齿。
我用一个精细的斜条格检查这块骨头。它的外层很薄,呈粉白色;多孔的内层暗淡而脆弱,就像小蜘蛛织就的、等着晾干的一条条细丝;牙齿的瓷粙已经裂开。我明白,这些骨头不能随便乱动,否则整块骨头就会变成粉末。
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装有液体的瓶子,摇了摇,并对瓶子进行了检查,以确保溶液里面没有水。然后,又从里面掏出一把一次性的滴管。
我手脚并用,拧开瓶子,取出一根滴管,浸到瓶子里。我挤了挤球,使球里面充满溶液,然后把液体滴到下颌骨上,一滴一滴地,浸湿每一块碎片,并确保每块碎片都被溶液浸透。我沉浸在工作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角度不错嘛。”是用英语说的。
我的手抖了一下,维纳克溶液溅到了衣袖上。我腰酸背痛,手脚发麻,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于是。我慢慢地坐下来休息一下;猛然坐下是万万不行的。不用看,我就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谢谢,赖安探员。”
他绕到网格远处的那一端,俯视着我。即使在地下室模糊的灯光下,我还是看到了他那双我怎么也忘不掉的蓝眼睛。他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围着红色的羊毛围巾。
“好久不见了。很忙啊。”他说。
“是啊。很忙。什么时候开庭?”
“开庭?”
“福捷案。”我们两人都等着出庭作证。
“你现在还和佩里·梅森约会吗?”
对这个问题我避而不答。在去年秋天的太极拳培训班上,我遇到了一个辩护律师,并和他有过一段时间很短的交往。
“那样算不算亲近敌人呢?”
我还是不回答。显然,我的个人生活成了凶杀案侦缉队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很好。你呢?”
“没什么好抱怨的。即使我抱怨,也没人听我的。”
“养个宠物吧。”
“可以试试。滴管里面是什么?”他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指着我的手问。
“维纳克,一种聚酯酸树脂和甲醇溶液。下颌骨受到了烘烤,我想让它保持完整。”
“这样做行吗?”
“只要骨头保持干燥,这种溶液就会渗透到骨头里面,并使骨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要是骨头不是干燥的呢?”
“维纳克不溶于水,因此它会停留在骨头表面,并变成白色。其结果是,骨头的外表看起来就像喷了一层乳胶。”
“维纳克变干需要多长时间?”
我感觉我就是一个魔术大师。
“它会因为酒精的蒸发而迅速干燥起来的,通常需要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即使在近北极地区,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我检查着下颌骨碎片,找到一个裂纹,就在上面滴上几滴溶液,然后把滴管放在溶液瓶盖上。
赖安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我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双手放在腋下。我的手指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且眼睛也花了,因为怀疑我的鼻子就是赖安围巾的影子。
“这里冷多了。”看着我很冷的样子,他环视着地下室表示赞同。他一只手背朝后,构成一个任意角。“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看了看手表。怪不得我的体温下降——已经是下午一点十五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