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5章
的第一顿家常饭。那天停了电,我自己烧了一顿饭。我做的也实在是称不上是家饭菜。我妻子……她才是真正的好厨艺。她……”他突然没有下文了。
奥利维亚安置好吉娜回来。“睡得真快,”她说,“这小女孩可累坏了。你自己烤面包吗?”迪克问阿巴盖尔妈妈。
“当然烤了,我总是自己烤面包。当然,不是发酵面包,所有的酵母都用完了,我烤别的种类的面包。”
“我想吃面包,”他说得朴实无华,“海伦……我妻子……以前每周都要烤两次面包。近来我才意识到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给我三片面包和一些草莓酱,我想我会吃得十分愉快。”
“汤姆·科伦累了,”汤姆插进话来,“呵——真是累了,”他说着深深地打了一个呵欠。
“你可以在棚子里睡下,”阿巴盖尔说,“小屋闻起来有点霉味,但它是干燥的。”
他们听了一会窗外均匀的雨声,雨已经下了快一个小时了。一个人的时候,雨声听起来是种让人绝望的声音;有人作伴的时候,雨声听起来却是细细密密悦耳动听,让屋子里的人感觉彼此接近了许多。雨水从马口铁做的水槽中汩汩流下,最后注入阿比放在房屋另一端的蓄水桶中。远处回响着低鸣的雷声。
“我想你们准备好了宿营的用具?”她问他们。
“所有的,”拉尔夫回答,“我们会睡得很舒服。走吧,汤姆?”他说着站起身来。“我想,”阿巴盖尔说,“你和尼克能不能再呆一会儿,拉尔夫?”
尼克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坐在桌子旁边,坐在房间里远离她的摇椅的另一边。她暗自寻思,人们也许会认为,如果一个人不会说话,他自然会在一屋子人当中怅然若失,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他安安静静地坐着,跟随着房间里的谈话,脸上不时对谈话的内容作出反应。他的神情是愉悦而聪慧的,对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来说,的确显得过分憔悴了一点。好几次在谈话中她都发觉人们看着他,好像尼克可以证实他(她)所说的话。他们也很能意识到他的存在。还有几次她则发现他看着窗外的黑暗,脸上一副苦恼的表情。
“你们能帮我抬下床垫吗?”琼轻声问。
“我和尼克去拿。”拉尔夫边说边站了起来。
“我可不想一个人进到后面那间棚子里去,”汤姆说道,“我可不想。”
“我和你一起去,”迪克说,“我们将点上那盏科勒曼油灯睡觉”。他站起身,又说道,“谢谢你,妈妈,这一切都太棒了,再一次谢谢你。”
其他人附和着表示感谢。尼克和拉尔夫将床垫取了下来,事实证明它并没有受到臭虫的骚扰。汤姆和迪克起身去了小棚,不一会儿小棚里的那盏科勒曼油灯就亮了。尼克,拉尔夫和阿巴盖尔妈妈就单独留在了厨房里。
“介意我抽烟吗?妈妈?”拉尔夫问。
“只要不把烟灰掸在地板上。你身后的壁柜里有一个烟灰缸。”
拉尔夫起身拿烟灰缸,阿比趁机打量了尼克一番。他穿着卡其布衬衫,蓝布工装裤和一件褪色的斜纹布马甲。他身上有些东西让她觉得与他似曾相识,或一直想与他相识。看着他,她感到一种平静的睿智与满足,好像这一刻便是命运的全部安排。她生命的一端是她父亲约翰·弗里曼特尔,黑皮肤,高大而自豪,另一端则是这个人,白皮肤,年轻,缄默,神色憔悴的脸上有一双聪慧的眼睛在看着她。
她看看窗外,科勒曼油灯的光透过小棚的窗户泻到窗外,将院子照亮了一小块。她担心小棚是不是还有母牛的味道,她已将近三年没到里面去过了。也不需要去。她在1975年卖掉了最后一只牛,但到1987年,小棚还有一股牛膻味。也许今天还有。但没关系,比这难闻的味道还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