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第四章 塔
向后仰去,闭上眼睛,感谢上帝。
上帝和埃蒂·迪恩。
不要犯那种错误——把你的心靠近他的手,罗兰。一个声音从他意识更深处传出——这不是那个神经质的黑衣人的窃窃讪笑和怨声怨气,也不是那个嗓门粗嘎的柯特的声音;在枪侠听来这声音像是他父亲的。你知道他为你做的都是出于他自己的需要,正如你所知道的,那些人——审讯者,他们也许——不管在某一点上或是整个儿来说——是有道理的。他是一个脆弱的家伙,他们羁押他的理由既不是错误的,也算不上有根有据。他是有坚硬的一面,这我不想否认。但也有软弱之处。他很像哈可斯,那个厨师。哈可斯不情愿地下了毒……但不情愿也永远不可能平息死者临死时撕肝裂胆的尖叫。还有另一个原因你得知道……
但罗兰不需要这声音来告诉他另一个原因了。他在杰克的眼睛里就看见过了——当这孩子最后明白了他的意图时。
不要犯那种错误——把你的心靠近他的手。
不错的劝告。对最终要受到惩罚的人产生好感会让你自己难过。
记住你的责任,罗兰。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他用嘶哑的声音说——在冷冷的星光下、在冲向岸边的海浪中、在龙虾似的怪物白痴般的喊问声中。“我根本就是为责任而活着,怎么可能把它丢在一边呢?”
他开始吃埃蒂称之为“狗”的东西。
罗兰倒并不介意吃狗肉,跟金枪鱼粕粕客比起来这东西味道便像是发酵的面团,但在喝过那神奇饮料之后,他还有权利抱怨吗?他想他没有。再说,时间不多了,不容他对如此精美的食物多加挑剔。
他把每样东西都吃光后又回到埃蒂现在所在之处,那是某种像是具有魔力的车辆,沿着碎石铺筑的道路飞速驶去,一路看去还有许多这样的车辆……几十辆,也许是几百辆,竟没有一辆用马匹挽驾。
7
当比萨车停下时,埃蒂警觉地站在那儿;罗兰在他里面更是紧张地守候着。
这只是黛安娜之梦的另一个版本了,罗兰想。盒子里是什么?一只金碗还是一条会咬人的蛇?正当她转动钥匙,双手掩唇时,她听到母亲在喊:“醒醒吧,黛安娜!该喝牛奶了!”
好吧,埃蒂想。会出现什么呢?一位女士还是一只老虎?
一张苍白的男人的脸,脸上长着丘疹,一口结实的牙齿,从比萨车的乘客窗口伸了出来。这是埃蒂熟悉的面孔。
“嗨,寇尔。”埃蒂的声音里没一丝热情的表示。寇尔·文森特旁边,坐在方向盘后边的是那个老丑怪,就是亨利叫他杰克·安多利尼的人。
不过亨利从没对他那副面孔说三道四,埃蒂想。不,当然不会啦。当面这样取笑他只能是自己找死。他生着穴居野人那般隆起的前额,正好配上前凸的下巴。他和恩里柯·巴拉扎有姻亲关系……是他的一个外甥,一个表亲,或是他妈的什么亲戚。他那双硕大的手掌扶在送货车方向盘上活像是挂在树枝上的一只猴子。乱蓬蓬的头发从两边耳朵旁朝外蓬散着。埃蒂这会儿只能看见一只耳朵,因为杰克·安多利尼一直侧面坐着,看不见他整张脸。
老丑怪就这呆相。可就是亨利(埃蒂不得不承认亨利并不是这世上眼光最敏锐的人)也没敢当面叫他老丑怪。寇尔·文森特是不折不扣的狗腿子。但是杰克不一样,别看他一副野蛮人似的外表,其实他是巴拉扎的头号助手。埃蒂不喜欢巴拉扎派这么一个重要角色来见他。一点也不喜欢。
“嗨,埃蒂,”寇尔说,“听说你遇上点麻烦。”
“没什么事是我搞不定的。”埃蒂响应道。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抓挠胳膊,挠了一只又挠另一只,典型的一个劲儿想挣脱羁绊的瘾君子的举动。他总算停了下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