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第四章 塔
西米说(他知道没人会相信这话,因为没人关心搭成这样或是搭成那样)他曾见过巴拉扎搭起来的不是通常的纸牌屋,而是一座纸牌塔,那塔搭到九层高的时候倒塌了。他告诉过每一个人,最让他惊讶不已的是没人来干扰,没有任何该死的西米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他当时就在老板大人身边。他要是能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估计他们也会惊讶得要死——那样子真是玲珑剔透,从桌面搭到天花板,几乎快要搭成一个三叠塔了,花里胡哨的“J”牌、两点牌、老K、十点牌和大爱司牌,组成一幢红黑相间的纸质钻形塔,那是一个以不规则的力的运动所支撑的另类世界;这座塔在西米惊讶的眼睛里是对所有不公正的互相矛盾的生活的一个断然否决。
如果他知道其中的奥秘,他就会说:我看着他搭出这座塔,就我的理解而言,这无疑是对日月星辰的诠释。
10
巴拉扎知道每件事该有的结局。
条子嗅出了埃蒂——也许是他太蠢,偏偏把埃蒂派到了最要紧的地方,也许是他本能地对埃蒂还心存疑虑,但埃蒂好像还干得不赖,挺像回事儿的。他的叔叔,他在生意上的第一个老板,曾说过每项规则都会有例外的,但只有一项没有例外: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瘾君子。巴拉扎听了一声不吭——那不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说得上话的地方,即使表示同意也不该他多嘴——可是私下里他也想过,这项没有例外的规则的意思正是对某些规则的例外而言,看来这规则也有问题。
如果蒂奥·维罗纳今天还活着,巴拉扎想,他没准就在笑话他,说,瞧啊,里柯,你总以为自己永远是最聪明的一个,你知道规则,你总是为让人敬重而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但你眼睛里总是会看见那道鼻涕。你总是太相信自己的聪明了,所以你最后总得栽在自己骄傲的泥潭里去,我一直就明白你就是那号人。
他拈了一张A牌,把它放在桌上。
他们抓住了埃蒂,把他羁押了一会儿,又把他给放了。
巴拉扎逮住了埃蒂的兄弟,搜了他们一同存放货品的地方。把他带来也许就明白了……他需要埃蒂。
他需要埃蒂就是为了这两小时,这两小时不对劲。
他们在肯尼迪机场审讯他,不是在第四十三街,那也不对劲。那就是说埃蒂把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可卡因都给甩了。
还是他耍了什么花招?
他想着。琢磨来琢磨去。
埃蒂在所有旅客都下飞机后又过了两小时才走出肯尼迪机场。这段时间对于他们审出一个结果来显得太短,而如果以此做出埃蒂是清白的判断,这段时间又太长了点,如此决断弄不好有可能轻率地酿成大错。
他想着。琢磨来琢磨去。
埃蒂的兄弟是个木讷的怪人,但埃蒂却是聪明的,埃蒂皮实得很。本来他不应该只在那里头呆两个小时……除非是由于他的兄弟。扯上他兄弟的什么事。
可是还有,怎么他没有被带到第四十三街去?怎么没有被塞进海关那种像邮政车(除了后窗的格栅)似的厢式押运车里?埃蒂真的做了什么手脚吗?把货丢了?还是藏起来了?
不可能把货藏在飞机上。
也不可能丢弃了。
当然也不可能从监禁的地方逃脱,抢了某个银行,弄出什么勾当。当然有人会玩这一手。哈瑞·霍迪尼①『注:哈瑞·霍迪尼(HarryHoudini,1874—1926),出生于匈牙利的魔术师,擅长特技表演,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遁术而闻名于世。』就曾从锁得严严实实的囚车里挣脱一身镣铐逃之夭夭,还操了银行的金库。但埃蒂不是霍迪尼!
他是什么?
他本来可以把亨利在寓所里干掉,也可以在长岛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