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牌
但他总是会回过头来找我。”
罗兰倒是觉得,如果情况正好相反的话对埃蒂也许更好,对那天他俩的一路狂奔都更有意义——如果当时亨利或者是谁拔脚开溜的话。可是像亨利那样的人永远不会这样做,因为像亨利那种人总是会回来的,因为像亨利那种人确实知道怎样利用。首先他们会把信任转变为需要,然后把需要转变为毒品,一旦这个搞定,他们就——埃蒂怎么说来着——推。是的,他们就会推你做毒品买卖。
“我想我会坚守自我。”枪侠说。
第二天埃蒂接着往下说这些事,但罗兰已经全都明白了。亨利在高中时没有参加过体育项目,因为他不能留在学校做运动,亨利必须回家照顾埃蒂。而事实上亨利瘦得皮包骨头,身体协调功能很差,自然对运动毫无兴趣;不过他们的老妈一再对他俩说,亨利本来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棒球投手或是篮球跳投手。亨利的学业很差,他重修了好几门课——但这不是因为亨利蠢;埃蒂和迪恩太太两人都知道亨利聪明得要命。但亨利只能把学习时间用在照料埃蒂的事儿上(而实情却是,两个男孩经常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要不就在地板上摔打扭滚,这样的场面是迪恩家客厅的常景,不足为奇)。亨利的成绩如此糟糕,以致任何大学都不要他,除了纽约大学,可是他们家又担负不起高额学费,因为那么糟糕的成绩意味着什么奖学金也没门,于是亨利成了街头混混,后来又到了越南,在那儿亨利差点没给轰掉大半个膝盖,这让他痛得死去活来,他们给他的止痛药里有许多吗啡成分,等他稍稍好些了,他们就把那药给断了,可是说到底他们没能把事情做好,因为亨利回到了纽约,那只大猩猩②『注:大猩猩,原文monkey,美国俚语中指毒瘾。』始终在他的背后,一只饥饿的嗷嗷待哺的大猩猩,一两个月后,他出去会了一个毒贩,这样又过了大约四个月,后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老妈去世了,那时埃蒂第一次见他大哥在用鼻孔从镜子上吸入一种白色粉末。埃蒂猜测那是可克。结果是海洛因。如果你把这个过程一路追溯回去,究竟是谁的错呢?
罗兰什么也没说。但他在意识中听到了柯特的声音;错误总是发生在相同的地方,我的好宝贝们:他身体太弱,别责怪他。
当发现事实真相时,埃蒂简直大吃一惊,随后就愤怒起来。亨利没有答应他戒毒的请求,但他说自己并不在意埃蒂对他狂暴的冒渎,他知道越南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他太弱了,他要离开埃蒂,那才是最好的选择,埃蒂是对的,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那个肮脏的乱七八糟的毒品圈子。他只是希望埃蒂不要对他过于深责。他承认,他一向都是弱者;在越南发生的那些事情使他变得更弱了——那就像是你的运动鞋总在泥水里趟着早晚要烂掉,或是内衣裤橡皮筋用久了也得松弛。越南发生的某些事情似乎把你的心也给腐蚀了——亨利曾流着眼泪这样告诉过他。他只希望埃蒂记住,这些年来他也想着要变得强壮起来。
为了埃蒂。
为了妈妈。
所以亨利要离开,而埃蒂自然不会让他离开。埃蒂一直背负着内心的歉疚。埃蒂在他那条曾是毫无疤痕的腿上见过恐惧的一幕,那只膝盖与其说是骨头还不如说是特富龙材料。他们当时在过道里尖叫着闹了起来,亨利穿着旧卡其布裤子站在那儿,手上拎着塞满东西的行李袋,眼睛下面一圈紫黑色,埃蒂只穿着一条黄色的乔基三角短裤,亨利说你不需要我在你身边了,埃蒂,我害了你,我知道的,埃蒂冲他喊道你什么地方也去不了的,转过你的屁股进门去吧,这样一直僵持到麦克柯斯基太太从她的窝里出来冲他们叫喊,要么滚蛋要么留下,我可压根儿不在乎,但你们到底想怎么着最好快拿主意,要不我喊警察了。麦克柯斯基太太好像还说了些什么警告的话,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