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醉酒未醒夜听真机 诗音方落笑尝点穴
是于云娘,呼的拉下被子:“你瞧你这丫头,也不招呼一声。”原来张三睡觉有个习惯,喜欢脱得一丝不挂,这样才觉得睡得舒服、安稳。“还不快出去!”于云娘掩着脸道:“尹爷的马车都停在黄酒馆多时了。”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张三穿了衣服,漱了漱口,把烟袋掖在腰间,走出门来。王章氏见他起床,招呼道:“张三爷,来,到厨房喝点红枣粥去。”张三一摆手:“不用了,大嫂子,清宫里的尹大总管等着我!”王章氏转身来到厨房,拿出两块尚有余温的大贴饼子,追上来塞到张三手上:“张三爷,那快把这贴饼子带上,不然一会儿就前心贴后心了。”
张三大口嚼着贴饼子,与过路的镖师们招呼着,出了源顺镖局,来到东珠市口大街上,远远地果然见黄酒馆门前停着辆华贵的马车,宝蓝缎儿面,金黄穗子,三匹火炭般的良驹,马车夫正靠在马背上四外张望着。李国泰走出黄酒馆一见张三,一抹汗珠子:“三爷,您来啦。”他又走了进去,一忽儿,尹福和于云娘等人走了出来。尹福身穿一件杏黄色的清袍,系着朱红带,头戴顶带花翎。他脸上满布皱纹,显得疙里疙瘩,从胸部往上看,活象一株地雪中的老树根。
尹福笑道:“张三爷连日来辛苦了,我又吵了你的早觉。”张三道:“尹爷说的是哪里话,为朋友两肋插刀嘛!”
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穿过前门箭楼,碾转来到西城府佑街,在一个华贵的府邸前停下,尹福下车向护院递了贴子。一忽儿,护院出来,引二人进府。张三见这府邸上别有风韵,宽大影壁上饰有岳母刺字的图案,院内栽着几株玉兰,正值初春。玉兰亭亭玉立。尹福和张三随护院来到客房,那客房宽敞整齐,正中是一幅米芾手写的墨贴,上面写着:“为君者犹盂也,民犹水也,盂方水方,盂圆水圆。”靠着左壁,摆了三张木椅,两条茶几,和对面的右壁下正是一式。两只大藤椅向外蹲着,相距三尺许,中间并无茶几,却放着一口白铜的火盆。客房正中有一只小方桌,蒙着苏绣,是一幅鸳鸯戏水的图饰。淡蓝色的景泰蓝花瓶,高居在桌子中央,斜含着腊梅的折枝,景泰蓝花瓶上是一幅金龙的图饰。右壁正檐处,有一条小长方桌,供着水仙和时钟之类。一盏四方形的玻璃宫灯,从屋顶上挂下来,玻璃片上贴着纸剪的字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张三觉得客房的布置就象藤椅上坐着的那位官人,文静、端庄。那官人方面、浓眉、阔鼻,仪表不俗,有四十来岁,他就是刑部侍郎王金亭。王多亭是浙江宁波人,书香遗族,自小博览群书,十八岁能吟诗,有“小书囊”的雅称。他25岁考中进士,名字列入北京孔庙进士碑林,后因奔父之丧,迁居宁波,以后任国子监监事,后来又到户部任侍郎,与户部尚书翁同和交往甚深,同情和支持维新变法,戊戌政变后,王金亭受到牵连,一度被免职,闲居家中,因时来运转,王金亭不久前又被起用,担任刑部侍郎。他办案公正细心,不徇私情,深受世人尊敬。王金亭笑吟吟地请尹福、张三入座,说道:“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贵干?”尹福道:“刑部大人,马家堡梁振圃一案太冤枉,事情皆因金镖赵六而起。赵六是西四一带有名的恶棍,前不久又欲霸占脚行,率领恶妈打伤脚行工人,又强抢民女,私设水牢,作恶多端。”王金亭道:“赵六罪大恶极,我早有耳闻,衙门几次想捕他入狱,只因有人为他说话。梁振圃是正人君子,为民除害,倒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大开杀戒,一下子杀死这么多人,此事惊动朝延。办案问斩乃是朝延官府的事情,因此。这事情还真有些棘手。再者,赵六家人携金带银上下活动,就更难办了。”尹福拜一个揖道:“难道王大人再没有良策了!”张三道:“梁振圃的所做所为,我看得清楚,我可以作证,是金镖赵六先动的手。”
王金亭沉吟良久,缓缓道:“我一定向太后奏本,力争免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