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归线
汉神色坚定。“你也知道他是‘主公’的客人,你不能向他动手!上一次你……阁下擅自行动,已令‘主公’大发雷霆,阁下不应再越权行事……”
“我只知道他是敌人!猜德连就是栽在他手上——我们连他的尸体也无法取回!”喀尔塔的语音有如咆吼。“听说猜德连临终前在身上完成了‘血朔’,那意思非常明显——要我们替他报仇!”
“阁下不能违抗‘主公’的命令……”
喀尔塔笑笑。“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要带他回‘首都’。我的部下会在纽约找到他……”
喀尔塔站了起来,摘下墨镜,露出星火燿然的瞳睛。
“他没有机会活着跟‘主公’见面。”
十五个小时后,康哲夫架着金丝眼镜,头戴洛杉矶职业篮球队“湖人”的紫、黄色球帽,身穿浅蓝风衣和洗得发白的Levi's 501牛仔裤,足登白色的Nike Air蓝球鞋,步出纽约拉瓜迪亚机场。
纽约。美国文化与经济的心脏。
也是康哲夫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康哲夫站在纽约曼克顿中央公园西侧,位于七十七街与八十一街之间巨大恢宏的“美国自然史博物馆”一楼三号室内。
这个展览厅名为“人类与自然”。康哲夫面对一批古代游牧民族的模型人偶。栩栩如生的小孩和妇女人偶在编织衣裳和挤羊奶。健壮的男骑士则为马匹清洗及修整硬弓。
它们只是这座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自然博物馆内三千四百万余展品的其中数件。
康哲夫在展览场中呼吸着过去的气息。
“自然史博物馆”是康哲夫少年时最喜欢流连的地方。许多个星期天早上,他急不及待地乘公车从Doown的唐人街到来,常常呆看着那颗三十四吨重的巨型殒石,或是正对博物馆入口的罗斯福纪念馆内那座全世界最高(五十尺)的恐龙骨化石,直至出神。
年岁渐长后,康哲夫开始领悟到:把这座自然纪念馆建在纽约是何等讽刺。
当他凝视原比例大的鲸鱼模型同时,距离他九公里外的华尔街纽约证券交易所并列的巨大圆柱后,有人动一动指头便赚取了一生也花不完的巨款;而那一夜全市七至十万名露宿者,睡在绘有鲜艳涂鸦的墙壁下或是地下铁路车站的长椅上;辉煌豪华的第五大道上,tifanny珠宝店内那枚一百二十八克拉的钻石在闪闪发光;同时北面哈林区内,颈挂又长又重的黄金锁链、十指穿满金指环的十四岁黑人毒贩在手提轻机枪的火焰前卧倒;接着苏豪区内无数奇装异服自称“艺术家”的人开始出没,在酒精和性爱中消耗青春……
而眼前的硕大鲸鱼,跟自由岛上女神手持的熊熊火炬一样,纹丝不动。
这时的少年康哲夫便会感到一股无由的孤寂。
今天,快将三十三岁的康哲夫在意料不到的原因下回到纽约市,重返这座久违了的博物馆。那股与高度资本主义社会格格不入而产生的孤寂感,比茫然的少年时更倍为浓烈。
他决心抓紧眼前仅有的幸福。
即便只是最后一面,他也要再见媞莉亚。
就在转身步离展览馆的一刹,他忽然嗅到一点点危险的气味。
虽然只是极轻微的异感,但一如所有曾在修罗场出生入死的战士,康哲夫对直觉的信任比对电脑分析的情报资料尤甚。
“这么快便追踪到这里来了吗?……”
危机感瞬间又消散而去。看来对方还未准备动手吧?
——只能寄望自己比对方更快了。
康哲夫下定决心,再次迈出步伐。
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整个午间和傍晚康哲夫一直在纽约市内各处混迹,转乘了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