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又激发起不服输的本性。本来要去拿“昭灵丹”的那只手，改为抓住放在身旁的大锯刀，以刀鞘支地站了起来，另一手则把狩猎小刀插在腰带里。

    孟七河过去与王守仁为敌，受他指挥是头一遭。但孟七河本来就有率领大队山贼的丰富经验，对王大人的策略，一听即时了解，并迅速安排手下去张罗所需物资器具，又从部下里挑选了一支二十人的健旅。未过午时，他们共二十二骑，连同三匹驮物的马儿，已经出发离城。

    那是背带长弓的岛津虎玲兰。她将野太刀的刀柄跟刀鞘绑起来，用它当作行杖，皱着眉一步步登上去。

    ——现在不是浪费光阴聚旧的时候。有什么要说，留待救人杀敌之后。

    看见那件衣服，聪慧的童静恍然。

    “那臭女人……早晚把她斩了……”

    然而这东麓的险恶山林，却比孟七河估计中更难穿越。上山后才不久，就有一个兄弟扭伤脚踝无法再走，留了在后头，因此只剩这十九人。

    她知道要减除痛楚和停止颤抖很简单，只要从口袋里掏出那包“昭灵丹”服了就行。可是她强忍着。想起那夜被虎玲兰打中后，脑海所生的一切恐怖幻觉，霍瑶花就感到口干舌燥，仍然有一股欲呕的反应。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厌恶的感觉——术王猊下所赐的灵药，她总是当作糖果一样享受。

    孟七河在前头，一边用唐拔给他的镰刀砍枝开路，一边加快登山的脚步，无形中也在催迫身后的同伴加速跟上。他深知这样做正把部下的体力消耗推到界限，恐怕随时又有更多人意外受伤。但他别无选择。

    ——没错。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练飞虹举起被波龙术王魔剑重创、此刻层层包裹着的右臂。众人看了，都想起这位老侠士为救庐陵所流的鲜血。

    孟七河举起八卦大刀高呼，然后在兄弟的轰然和应之下，策马出城。

    孟七河早上在县城里就只顾备战，根本无暇与“破门六剑”真正认识。昨天青城派少年剑士燕横上麻陂岭山寨来，已令孟七河很吃惊，想不到燕横的伙伴竟然一个比一个古怪，不是带着刀剑的漂亮女孩，就是穿着战甲的和尚；另外那个满身都是兵刃的怪老头，也是非比寻常。

    不过最令孟七河印象深刻的，是瘸着一边腿、胸前挂着受伤的左臂、一身穿戴着黑色衣甲披风的那个壮硕男人。

    “我名叫荆裂。”这伙人里，他第一个过来跟孟七河打招呼。那张斜斜缠着黑布条的脸，绽着灿烂豪迈的笑容。

    孟七河朝他点点头。他嗅得出来，荆裂跟自己有种相近的气味，大家同样带着一股难驯的野性。他马上已对荆裂生了好感。

    ——他正在那一头等我。

    “行。”孟七河爽快地回答，然后又加上一句：“要是我们都活着回来。”

    孟七河跑回半山一片树荫底下。那儿是个较平缓的斜坡，许多身影正坐在岩石上歇息，他们身旁放着一大堆沉重的行装。

    圆性浓眉一扬，抓抓光头：“我也是啊！从小在少林寺里，成天都是想着打拳耍棒，佛经都不肯念，不知道捱过师父多少责罚了。可他罚我抄经，我就一边扎着马步一边抄，哈哈……”

    ——他们为了完全不相识的寻常百姓，都拼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庐陵子弟，怎么能够给比下去？

    “他们……还是怕得很。”在王守仁右侧的飞虹先生，走着时把受伤的右臂搁在腰侧刀柄，另一手捋着白须，以忧虑的语气朝王守仁悄声说。

    她一直告诉自己：我才是受逼害的那个。即使后来沦为寇盗，杀人越货，她也深信自己只是无可奈何：我这么一个孤身的女子，就只有杀人这一项本事，不干这个，怎么活下来？

    禅房门窗重重密封，以防杂质灰尘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