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见城垣内少许街道。
——我根本没有选择,也不必选择。
于润生。这个名字对于首都“丰义隆”总行却太陌生——没有多少人确实知道,于润生在征服漂城的战争里有多重要。这无疑是他攀爬权势山峰的最大障碍。
庞文英的眼睛睁大了许多,好像忽然从梦中睡醒了。河水反射的阳光再反射在他眼瞳上。他仿佛年轻了一点。他渴望如此。要培植于润生这棵大树,还需要数年的时间。这是庞文英第一次为自己的年纪担忧。
——做得到的。
庞文英的精神振奋了许多。因为他知道人生中还有目标。
他想起金牙蒲川那次跟他暗示想除掉于润生……他只想笑。
——蒲川你这混球,你不知道你想杀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继承人吗?
栏栅的缝隙射出跃动的光,投映在粗糙的石墙上。断裂的人影。断裂的动作。
狄斌透过缝隙瞥见了,“斗角”正在进行中。观客的呼声盖过了对战二人的叱喝。偶尔看见一条猛挥的手臂。人丛上方有血花喷溅。
这就是漂城大牢有名的“斗角”拳赛,而曾经在这儿被冠以“拳王”称号的男人只有一个。
四年多前,镰首在他短短坐牢两个月日子里,震撼了每个观者的心。那十四次搏斗的过程至今仍在那圈子里被谈论着。
“怀念吗?”狄斌问他的三个部下。
三人无语看着栏栅另一头那人丛。田阿火从来没有败过一场。要不是遇上狄斌,他也许能够打破“拳王”的记录。当然,要是你这辈子离不开大牢,那不过是无聊的虚荣。所以他感激狄六爷。
田阿火瞧瞧身旁的枣七,枣七包裹在斗蓬中以掩藏面容。田阿火想起在赌坊二楼看见枣七从窗口跳进来的情景,他很想试试能不能赤手杀死这个怪人。
田阿火坐牢以前曾是“屠房”的弟子,可是不足一个月已经被撵出帮会——连凶悍著称的“屠房”也容他不下。因为他不要命,人们甚至觉得他其实想死。他没有一次赌钱不跟人家吵得差点儿动刀子;有几个陌生人给他打得半死,只因为走路时碰到他的肩膊。他就像一片没有柄的刀刃,直至狄斌看见他的那天。
五人默默穿过大牢的廊道,步下通往地底牢室的石阶。
他们在石阶上迎面遇见齐楚。田阿火等三人恭敬地唤了声“四爷”,垂首站在一旁。枣七有点不知所措,也站到旁边去。
枣七仔细看着这个“四爷”:瘦瘦的脸秀气得有点像女人,没有蓄胡须,鼻子和嘴唇红得像发亮似的,不时咳嗽出一团白烟——他右手拿着一块白丝巾,咳嗽时就用它掩住嘴巴。
狄斌笑着趋前,轻轻擂了齐楚的肩膀一下。“四哥,那么早啊。”
齐楚显得有点腼腆,侧身想闪过那拳头,手里抱着的账簿和卷宗几乎跌下。然后又开始咳嗽起来。
“怎么啦?是不是病了?”狄斌皱着眉。“别累坏了身子。吃早饭了没有?”
齐楚边咳嗽着边点头,嘴里含糊地应着,那表情倒像个给哥哥问得不耐烦的弟弟。
“那家伙是谁?”齐楚下巴朝枣七扬一扬。
“他是我找回来的……”狄斌自豪地微笑。“这家伙……搞不好是另一个葛老三。”说时声音压得很低。
“我看他比较像老五……”
一提起镰首,狄斌脸色变得阴沉。
“我先走了。老大在等你。”齐楚没有挥手,垂头拾级离去。咳嗽声在大牢石壁间回响。
在地底最尽头的铁栅前,有两个狱卒跟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守着。狄斌远远已认出那是叶毅。那两个“狱卒”事实上也是“大树堂”的部下扮演的。
“六爷。”叶毅鞠身。狄斌拍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