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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角,他们唤它作“穴场”,一幢两层高的木搭楼子。下层的前面是饭馆,也卖酒。门前叠着十几个竹笼子,里面囚着蛇、猴子、狸猫和各种唤不出名字的野味。几条已经挖清了内脏剥光了毛洗得白净的狗挂在旁边。

    饭馆后面隔着一重布帘就是十几张赌桌,跟厨房紧贴着。人群的体温加上厨房的热气,熏得人人脸红耳赤。可是赌客看来并不在乎。

    “穴场”二楼的娼馆占了全层,用木板跟布帛分隔成一个个小房间。最前面近着阶梯的那十几个房间最小,里面连床板也没有,只有椅子。在这种房间里妓女只用嘴巴和手。可是价钱比后面的房间便宜一半。

    饭馆的店小二远远已看见五爷到来,马上出门迎接。镰首微笑接过小二递来的热毛巾,然后直走进后面的赌坊。

    负责保护这“穴场”的干部叫陈井,当年跟随狄斌越墙攻入“大屠房”的其中一个腥冷儿。那次死战的功劳得到了回报——“穴场”的三十名部属和一成收入都归他。

    上午还没有过,赌客很是稀疏。可是即使只有一个赌客,赌坊一天到晚都开门。陈井坐在赌坊一角,一边呷茶一边监视着赌局。镰首一进来他马上恭敬地迎上去——凡是四年前那一夜亲眼见过镰首杀人的人,都难免对他格外地尊敬。

    “妈的臭小子,你也会来这种地方?”

    说话的不是陈井,却是坐在其中一张骰子桌前的一个中年赌客。他身旁每边有两个妓女陪着他赌。

    “这地方是我老大的,我要来就来,你这混蛋还管得着?”镰首拍拍陈井的背项示意他退下,然后走到那赌客跟前,不跟他打招呼,却先拧了他身旁妓女的屁股一下。那女孩吃惊娇呼。

    “来,先喝了它!”那赌客把一碗酒递向镰首。“不喝,你休想离开这里!”

    那碗酒几乎没有碰到镰首的口腔,直接就从喉管一口气灌进去。

    下一局骰子快要揭盅,那赌客随随便便地押了注,又跟镰首聊起来,似乎不理会输赢。

    他确实不必理会,即使是安东大街最贵的酒和女人他都付得起。可他偏偏只爱“穴场”这种地方的气氛。

    他叫小黄。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从南方来。在漂城里,只有很少人知道小黄干的是什么生意,他的钱从何而来。

    像小黄这种男人,在漂城里有一大把,只是跟他相处得久的人全发觉他有点不同:他的暴发相,总好像刻意装出来的……

    小黄揪住镰首的衣襟。“小子,什么时候再带我去看‘斗角’呀?这次我要坐近一点。近得血花喷到我鼻尖上!”

    镰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他明知小黄来漂城不会只是为了看人打架,是为了查收龙拜押回来的货吧?一想到快将见到二哥,镰首又笑了起来。

    “愣小子,自己在傻笑什么?”小黄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一只镶着绿宝石的金指环。他突然收起笑容,悄声在镰首耳边说:“我的人告诉我,有一批京都来的人。‘丰’字号的。”

    “我今早见过。”镰首从容地说。“很有意思的家伙。”

    “为了什么来漂城?”小黄的眉头显现少许忧虑。

    “不知道。”

    镰首知道小黄有担心的理由。贩运军资品予南方的藩属是株连同族的叛逆死罪,像他这等贩子买办,当然要小心首都来的密探。

    在三次“平乱战争”里战败的南方十四藩,藩主为保存本族财富和地位,集体领罪而喝下皇帝赏赐的毒酒,并且贡献巨额的赔偿。

    然而把持当今王政的权力者已经习惯于享受传统军事优势的保护,欠缺防患未然的政治远见。南藩长期向北方派来的官吏施以贿赂攻势后,原本加诸于战败者身上的苛刻条款都疏于执行。众藩主藉助丰庶的天然资源和肥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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