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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了,从旁跃起朝男人头侧施以肘击。

    猛烈的撞击,就像刚才闪电延缓了的雷音。另一个蓑衣刺客出现在剑手的身旁,用一具铜盾挡下了田阿火的猛击。盾牌中央凹陷了一大记。握盾者身材厚壮,跟田阿火有点相像。

    握剑那高大男人放松了斩击的力量,慢慢把剑抽回来。他的剑根本没有卡死。那厚实的门框在这剑锋下有如朽木。

    狄斌看着那斗笠底下的脸。大概已有五十岁。头发和胡须泛着霜白。仍是那种漠视一切的高贵眼神。

    狄斌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

    他曾经以为自己有一天会死在父亲手上。每一次严酷的虐打,回想起来时仿佛背项又生起火辣的痛楚。

    而父亲打他的时候表情同样的冷漠……

    于是狄斌就像小时候一样,拼命地想逃。

    可是剑很长。他来不及退。

    剑锋再次高举。

    两条强而有力的手臂环绕狄斌的腰身,把他整个人抱起。是田阿火,他比狄斌高不了多少,力量和体重却远超于他。田阿火硬生生抱起狄斌奔逃回赌坊里。

    握剑的男人迈步追前。他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跨得比常人远。其余的蓑衣刺客布在他两侧和后方,专心地防御和反击杀过来的“大树堂”众人。他似乎对部下们有绝对的信心,视线紧紧盯住向内逃走的狄斌跟田阿火。

    整队刺客虽然不足二十人,但阵势井然坚实。狄斌的部下拼命想把他们阻截下来,但面对胄甲与盾牌却徒劳无功。

    狄斌已挣开了田阿火的环抱,却仍被田阿火牵住手臂继续往里面走。他回头看过去。镰首的攻击方法若是像猛烈的风暴,那么眼前这男人就像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厚重乌云。

    铁剑把第三张赌桌绞碎。在那五尺锋锐下,赌厅内满地是桌椅的残破碎片。狄斌却不记得听见过任何声响。那破坏的过程像是静静地进行。

    狄斌二人逃到了通向二楼的阶梯。田阿火正想踏上去,那木搭的阶梯却崩塌了。田阿火的脚要是迟一点点儿缩回,五根趾头都会给削去。

    已经到了死角。狄斌背项贴着墙壁。那道砖墙很冷。

    他低头。

    看见手上的断刃。他至今还没有把它放开。

    断刃只余两尺,跟葛元升的“杀草”同一长度。

    ——我不再是从前的白豆了……

    狄斌的神情变了。刚才的恐惧消失无踪。断刃斜斜指向握剑男人的喉颈。

    他感觉葛老三再次活在自己体内。

    他眼中已看不见那五尺剑锋,他只看见自己手上的两尺断刃和敌人的咽喉。

    这就是葛元升的刀法。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他没有。他微笑。

    “嗯……”那握剑的男人第一次开口,似乎喃喃说了一句,狄斌听不见。

    然后铁剑垂下来。

    他的部下也似乎有某种神秘感应般同时住手。“大树堂”的人受那奇怪的气氛感染也停止了攻击,但仍然严密包围着这十几个敌人。

    刚才提盾挡下田阿火肘击的那名刺客,把剑鞘恭敬地交回主人的手上。寒光隐没。

    男人恢复了垂手横握长剑的姿势。他回顾自己的部下,然后又瞧着狄斌。

    “即使我杀了你……”男人的声音带点沙哑,语气不卑不亢。“我也难免要受重伤。”

    狄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问话,却也点点头。

    “要是我受了伤,我的人恐怕无法全身而退。我跟你并没有私仇。可是这些人跟我却比血亲还要密。”

    “请。”狄斌伸出左手。右手却仍紧握断刃不放。“我们不会追。”

    男人略一点头,不知道算不算是道谢。

    蓑衣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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