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鸡围是“屠房”除安东大街外的重要根据地。虽然是同样幽暗而充满罪恶的贫民窟,但始终比破石里富裕。
鸡围内藏着许多私娼窑子与赌窟,其中“屠房”直接经营的占三分之一。它们提供了各种刺激新鲜的赌博玩意和变态兽性的性爱服务,吸引了很多连安东大街也满足不了的人。
相形之下,破石里显得贫瘠、荒凉得多。因此破石里才会在“屠房”不屑一顾下,成为了腥冷儿的聚居地和“丰义隆”的势力范围。
进入鸡围脏乱狭隘的街巷后,差役队伍显得更轻松。他们哄闹、咒骂、打撞、破坏,任意抓取摊贩的货品。
巷内一角伏着一名街童的尸身。据说许多商店忍受不了这些惯于偷窃的流浪街童,不时暗中雇用差役在晚上悄悄把这些露宿街头的孩子宰掉……
有一家窑子欠下吃骨头最多,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前往那儿要通过一条狭长的荒巷。巷道两旁残破的木屋已无人居住,只余下破烂的几件衣服疏落悬挂在巷里。寂静得可怕。人踪全无。这条长巷就像被神的手掌从鸡围挖空了一般。
像这种荒弃的街巷,在鸡围内日渐增加。为了扩张淫窟和赌坊,“屠房”施行暴力手段迫使居民迁往破石里。传闻朱老总有意把鸡围完全肃清,改造成继安东大街后另一片黄金地。
吃骨头等十五人二人一排,成长列步进这条窄巷。
吃骨头走在第三,前头是他下属里最精壮、经验最丰富的两名差役。
走到长巷中段,吃骨头突然感觉到一股渗入脊骨的寒气。
就在这时,前方巷口出现一条人影。
吃骨头心脏突跳,瞳孔扩张。然后他看清了那只是个孕妇。
巷内顿时充斥差役的脏话。孕妇听到一句“母狗”,急忙低下头来,把青色头巾拉低,抱着鼓胀的肚皮,加快脚步走过差役的行列。
孕妇畏缩地走到一旁。差役露出邪笑,眼睛紧盯她丰满的乳房。
“看前面!”吃骨头的猥笑僵硬了,眼睛瞪住前方。
前面巷口不知何时又出现另一个人。
一个强悍拔挺的赤发男人,脸色阴青。一个长状灰布包斜插在腰带上。
吃骨头的嘴巴无法合拢。他认出了这个男人那头火红的赤发。那个在北临街市肆上曾与大贵争执的腥冷儿。
吃骨头的手指伸向前方,瞄准了那个赤发男人。
他说了三个字。
“抓”
孕妇急步接近吃骨头。
“住”
孕妇抬起头。
“他”
孕妇左臂举起,宽大的衣袍袖口对准吃骨头额前。
一记机簧弹动声在袖里响起。
三寸二分长的玄黑色短箭。
箭簇刺破吃骨头眉心的皮肤,钻进了头壳骨。骨层破裂。箭簇撕裂血管,突进浓稠的脑浆。空气拨动乌黑的箭羽,加速箭杆的旋转。三角形的箭簇继续扩大创口,箭杆接着顺利地滑进骨肉与浆血。最后箭羽犹如交媾中阳具上的阴毛,没入了湿滑的洞口。
孕妇转身离去。
吃骨头的身体溃倒。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差役最快反应过来,追向孕妇,手已搭在腰间刀柄上。
“别——”
他只喊出了半个字。子音凝固在拉扁并合的双唇之间,母音滞留口腔内。另一枚玄黑短箭没入他的声带。气流从喉管的破口泄出,他一生中最后的发音尴尬而乏力。
其余十三人震住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冷箭从何而来。
只有假孕妇自己知道:仅有的两枚袖箭已射尽。
假孕妇闪身到安全距离,推开左边一所破败木屋的前门,窜身进去。
差役们